从皇宫东华门出去不远,就是东厂的所在地。
魏忠贤之前带曹化淳来过这里,所以曹化淳一路上没有遭到阻拦,可以说是流通无碍。
东厂门口的番役都认识这位御马监的掌印,晤面后纷纷上来跟曹化淳打招呼。
曹化淳给予颔首回应,并叫到其中几个番役,道:“厂公有令,将所有的掌班、领班和司房,以及贴刑官都叫到大堂议事。”
“是!”
听到是魏忠贤的命令,番役们没有异议,急遽去通知禀报了。
曹化淳随后进入到了东厂的大堂内,细细审察了一番。
大堂正中间挂着一副巨大的岳飞画像,怒目圆睁,面容威严正直。
曹化淳不禁失笑,岳武穆忠肝义胆,精忠报国。
可如今东厂的所作所为,哪里跟忠义沾得上边。
不外是魏忠贤用来威慑百官,打压异己的一个工具而已。
若是岳武穆地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跳起来抽这帮孙子。
没过多久,陆续有掌班、领班进入到大堂内。
东厂内品级森严,规则众多,一切以听从命令为主。
这些掌班、领班看到召集人不是厂公魏忠贤,尽管心中有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曹化淳背对着众人,没有作声,依旧在端详岳飞的画像。
东厂的贴刑官孙云鹤是最后一个到的。
孙云鹤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认出是曹化淳的身影,嬉笑道:“哟,这不是曹大人吗,今天不去御马监,怎么这么有空来我们东厂啊。”
孙云鹤仗着魏忠贤的信任,自认为是东厂的二号人物,魏忠贤要是没过来,那这里就被当做是他的土地了。
曹化淳转过身来,慢慢地走上去,面色平静隧道:“咱家过来,是想跟孙大人借一样工具。”
孙云鹤乐了,东厂可不是什么典寺库,这里都是些审讯行刑的工具。
“曹大人想借什么,说来听听。”孙云鹤饶有兴趣问道。
曹化淳慢慢走到孙云鹤面前,突然躬身,从孙云鹤腰间抽出佩刀,扬起来往上对着孙云鹤的下巴处,快速划过。
“咱家借孙大人的项上人头一用。”
孙云鹤下意识伸手捂住了喉咙,视线往下移,鲜血像泉水一样汩汩流出,从指间渗出来。
“你,你……”
孙云鹤的气管被切断,嘴里已经发不作声来,往后倒退了几步,“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血液在地板上往四周散开,流到一些掌班的脚下。
在大堂内的东厂管事们现在都惊住了,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前后不外短短两个呼吸的时间,孙云鹤就被杀掉了。
“咣当。”
曹化淳丢掉了手中的绣春刀,从袖袍里拿出了圣旨,道:“东厂的诸位管事接旨。”
掌班、领班和司房们回过神来,全部都跪下听旨。
曹化淳宣读完自己被任命为东厂提督的旨意后,示意所有人站起来回话。
现在东厂的人脸上幻化莫测,对于厂公魏忠贤突然被免职的消息不敢置信。
但圣旨摆在这里,他们却不得不相信。
“厂公遭到奸人陷害,这个仇我们必须要报,各人以为如何?”曹化淳做出一副神色悲痛的样子问道。
“到底是谁这么斗胆?”
“敢惹我们东厂的人,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没错,杀了他们!”
……
曹化淳默默将叫嚣的掌班面容都记了下来,这些都是接下来要清除的工具。
“田尔耕和崔呈秀两个奸贼叛逆了厂公,诬陷厂公下狱,孙云鹤勾通了田尔耕,所以咱家杀了他。”曹化淳解释了一下刚刚的举动。
“你乱说!”
一个追随孙云鹤的心腹高声斥责道。
“对,孙大人怎么可能出卖厂公,肯定是你撒谎!”旁边又一个孙云鹤的心腹应和道。
一时间局面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曹化淳眉头微皱,看来杀掉一个孙云鹤,不足以立威啊。
这时候,站在阻挡者旁边的人悄悄走已往,不约而同迅速抽刀,迅速杀掉了这几个孙云鹤的心腹。
其余掌班看到内心一凛,手里捏住了刀把,相互警惕地看着身边的人。
刚刚的杀人者是曹化淳招揽的班底,之前借机部署进了东厂。
否则曹化淳怎么敢单枪匹马过来抢班夺权。
看到众人紧张的模样,曹化淳微笑道:“各人都放松点,咱家不是滥杀之人,好好听话办差,咱家不会亏待你们。”
但在东厂的掌班们看来,曹化淳这笑容也太寒碜了一些。
掌班们看着倒在地上的几具尸体,一个个都收起了心中的轻视,不敢小觑面前这位东厂的新提督。
识时务者为俊杰,众掌班纷纷跪下,齐声回道:“遵命,曹督主!”
曹化淳很满意,给这些掌班各自部署了任务,去吏部尚书周应秋等人的府邸封锁,不让进出。
片刻后,东厂险些是倾巢而动,大批的番役纷纷去往目的地监守,引起街上的行人侧目。
一切部署妥当后,曹化淳便往刑部的诏狱已往,准备在狱中提审魏忠贤。
……
而另一边,赵守中带了一百个勇卫营的军士,急遽赶往锦衣卫的北镇抚司衙门。
这一百人就是之前赵守中从锦衣卫带到勇卫营的心腹。
获得朱由检的允许后,除了会打火炮的周遇吉以外,赵守中又将这批人带了出来。
锦衣卫的泰半头目都是田尔耕和许显纯的人,赵守中不得不预防一手,以免对方叛变。
赵守中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田尔耕和许显纯两小我私家从朝会上回来后,基础没有回府,而是去了北镇抚司。
此时指挥使的房间内,田尔耕面色铁青,伸手用力砸在了桌子上,震得茶杯“咣当、咣当”地响。
“哼,崔呈秀这个老狗坏我们大事。”
如果崔呈秀在眼前,田尔耕绝对会绝不犹豫抽刀劈了他。
许显纯也是一脸气愤,怒道:“枉费寄父这么信任他,真是狼心狗肺的工具。”
骂完之后,许显纯想起了一件事情,问道:“对了,之前寄父叫你已往贵寓干嘛?”
田尔耕来回踱步,沉思片刻,照旧如实道:“寄父其时要崔呈秀辞官回家,还说要是情况差池,就让我直接派人杀掉他。”
许显纯一阵缄默沉静。
原来如此,那就解释得已往了。
崔呈秀因为这件事心怀不满,先下手为强,直接上本弹劾了魏忠贤。
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完全出乎了田尔耕和许显纯的预料,魏忠贤下狱这件事让他们内心惊骇不已。
但这两小我私家都不是良善之辈,不宁愿宁可就这么坐以待毙。
在锦衣卫当差多年,田尔耕和许显纯很清楚,任何官员都是经不住审查的。
只要有心查,绝对能查出问题来。
物证容易销毁,最大的问题在于人证。
要是没有足够证据的话,到时候治罪就不会那么严重。
田尔耕坐不住,不停地来回踱步,心里似乎有止不住的怒气,恨道:“崔呈秀弹劾寄父一小我私家就算了,干嘛把我们都带上啊。”
许显纯撇了一眼田尔耕,心道扯寄父都是假的,这才是你生气的原因吧。
但许显纯不行置否,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许显纯想了一下,语气阴沉隧道:“事到如今,只能对不住寄父了。”
听到这话,田尔耕猛地停住了脚步,道:“你说什么?”
许显纯做了一个“抹脖子”的行动,竟是要置魏忠贤于死地。
田尔耕瞪大了眼睛,下意识隧道:“寄父可是待我们不薄。”
许显纯没有说话,就这么直直地看着田尔耕。
田尔耕脸色一阵幻化,心一狠,道:“派谁已往?”
这倒是个好问题。
许显纯细想了一下,道:“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们两个被陛下责令归家不出,不方便出头,让杨寰来部署这件事。”
杨寰在锦衣卫,是专门卖力杀人的一把妙手,死在其手上的人不知凡几。
田尔耕对此没有异议,要是刺杀失败,杨寰就是背锅的工具。
片刻后,杨寰被叫了进来,许显纯简朴说了一下这件事。
“什么?你们两个得了失心疯吗,居然想对‘九千岁’下手。”
得知这样的一个任务,杨寰吓了一跳。
许显纯才想起来杨寰没上早朝,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于是把魏忠贤被免职下狱的消息解释了一遍。
杨寰听后悄悄心惊,脸上有些犹豫,道:“可是,‘九千岁’平时待我们不薄……”
田尔耕面容狰狞,恶狠狠隧道:“他不死,我们就得死!”
杨寰没有再说话,脑里开始快速搜索谋害的人选,道:“刑部大狱里面,有一个司狱跟我是老相识,给他塞一笔银子,可以部署狱中的死囚动手。”
许显纯觉得这种方式比力高调,魏忠贤之前究竟职位高尚,闹大了一定会遭到严查,有袒露的风险。
想了一下,许显纯询问道:“能不能买通伙夫在饭食里下手,这样悄无声息就没了,预计死了几天也没人知道。”
“伙夫我不认识,不外问题应该不大,交给司狱来办吧。”杨寰似乎对他这个老相识很有信心。
田尔耕倒是认为不必这么麻烦,杀人就是一刀的事情。
不外向来都是许显纯卖力谋划,田尔耕倒也没有阻挡,只是嘱咐了一句,道:“这两个要领都使上,今晚务必除掉他。”
田尔耕担忧夜长梦多,时间拖久了对他们倒霉。
要是录了口供,那就万事皆休了。
杨寰知道这其中的枢纽,应声称是,便急遽出去部署此事了。
“走吧,我们该回府里待着了。”
许显纯站起身来准备回去,究竟陛下已经下令,他们两个需要一直在家里待着,期待查案。
田尔耕脸上依旧恼怒,心里想起了昨天陪酒的花魁,悻悻隧道:“狗娘养的崔呈秀,给老子等着。”
……
杨寰离开北镇抚司衙门不久,赵守中带着人马来到了这里,恰幸亏门外遇到了田尔耕和许显纯两人。
看到被人堵在了门口,许显纯略微惊慌,看到来人是赵守中,便镇定下来,打趣道:“这不是赵千户嘛,听说你被调去勇卫营当差,这么快就被赶回来了?”
锦衣卫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许显纯也不能一手遮天,赵守中之前属于被许显纯打压的工具。
在今天早朝上,许显纯已经知道了赵守中升为锦衣卫指挥佥事的消息。
刚刚这么说只不外是为了故意激怒他,让赵守中先动手。
赵守中现在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许显纯不敢杀,但要是抓住赵守中以下饭亓理由,揍一顿照旧可以的。
赵守中也不恼怒,“呵呵”笑了一声,道:“许大人这身官皮怕是披不久了,希望到时候,许大人还能这般伶牙俐齿。”
被人说到痛处,许显纯脸色马上变得阴沉起来。
旁边的田尔耕就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大喝道:“人都死哪去了,给我抄家伙打出去!”
区区一百人就敢堵住北镇抚司的大门,真是不知道死活。
听到田尔耕的命令,很快大批的锦衣卫急遽从里面赶了出来。
面对数倍于己的人数,赵守中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高呼道:“举枪!”
赵守中身后,前面五十位军士迅速向左右两侧散开,后面五十位顶了上去,举起了手中的鸟铳,拿着火石作准备焚烧状。
刚刚提着刀,气焰汹汹要冲上来的锦衣卫马上向退却开,散成一团。
田尔耕和许显纯更是急遽缩回了人群后面。
虽然模样有些狼狈,但是田尔耕依然嘴硬:“举着这么几根烧火棍吓唬谁呢,有本事开枪啊!”
“赵守中,有话好好说,不要激动。”许显纯看了一眼田尔耕,这家伙脑子是被门夹了吗,难道看不清形势?
许显纯是见识过鸟铳的威力的,这么短的距离,都不用瞄准,一枪没准能打死几小我私家。
赵守中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从袖袍中掏出了圣旨,宣布自己被任命为锦衣卫指挥佥事的消息。
跪在地上的锦衣卫悄悄对视,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收起圣旨后,赵守中高声道:“田大人,许大人,你们已经被暂时免职了,锦衣卫现在暂时听我的命令。”
接完旨,从地上跪着的众人站了起来。
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田尔耕和许显纯也不再放狠话,灰溜溜地从锦衣卫队伍走了出来,往自家府邸的偏向回去了。
等两人走后,赵守中示意手下收起鸟铳。
连弹丸都没装,就是吓唬吓唬人的。
不外,看刚刚的体现,这效果很不错。
十八岁的时候,赵守中子承父业,进了锦衣卫当差。
除了在辽东战场的两年时间,赵守中一共在锦衣卫当了八年差,对北镇抚司是了如指掌。
进入北镇抚司衙门,赵守中将田尔耕和赵守中的心腹挑了出来,换上了自己的人。
迅速将锦衣卫的队伍简朴整顿一遍后,赵守中带上了数百人,直奔魏忠贤的府邸。
抄家清算,可是锦衣卫的拿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