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这老鬼额头上的皱褶是皱纹,但靠近一看,明白是紧闭着的眼皮,这老鬼激动地给道然磕头膜拜,额上的眼皮就睁开了一丝,显得莫名恐怖。
跟二郎神那种竖着的帅气无比的天目纷歧样,这老鬼的第三只眼是横着的,而且特别大,额头就像是肿瘤一样突出。
如此特殊的形貌,让道然相当好奇。
“老人家,你也是被兰若寺僧人害死的黎民?”
“大师,小人名叫马三……”
道然仔细听着,很快就明白这老鬼马三的来历。
说来有意思,他确实也是被兰若寺僧人害死的老黎民,只不外他是男的,长得又老又丑,没措施用来魅惑凡人给树妖提供血食。
因此,马三向来不受树妖重视,马三只能平静躲在一边,靠着吸收死气阴气在世,平时基础不冒头。
久而久之,就连同为厉鬼的卓嫣然都忘了他的存在,夜审兰若寺之时也忘了通知他。
马三稀里糊涂地躲在兰若寺的某个枯井底部,厥后听到牟枝玄与树妖大战的声响,出来看了一眼就被吓了回去。
当那烈焰巨掌从天而降,让三尺地面都化为灰烬,马三却因为躲在深井之中,让他躲过一劫。
“施主运气不错。”道然感伤道。
就那烈焰巨掌的威力,连树妖都一招秒了,马三哪怕是被火焰擦到半点,预计都要烧成虚无。
“不外兰若寺的僧人已死,马施主你的对头已经获得应得的处罚,马施主你也可以放下怨念,投胎去了。”道然说。
马三满脸悲苦地说:“大师,小人也想投胎,但不知道为何,照旧走不了啊。小人总是觉得胸口堵着一股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马施主另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道然问道。
“小人也不知道啊,说起来,其实我不怎么恨兰若寺这群僧人,他们杀了我,其实也算是让我解脱了。做鬼这些年,反而是我过得最舒服的日子。”马三说。
马三是个可怜人,因为这头上的第三只眼,从小就被怙恃抛弃。
好不容易长大,又被人牙子卖到戏班当奇珍异兽供人鉴赏。
等到年纪大了,戏班也维持不下去了,他又被赶了出来。
可怜马三一辈子被关在笼子里面,哪有见过什么世面,哪知道如何生存。
糊里糊涂地来到兰若寺,想向佛祖祈求呵护。
结果兰若寺的僧人看他是三只眼的模样,还以为是遇到妖怪了,问也不问直接就乱棍打死,尸体同样被扔到后山埋起来。
马三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当了鬼,虽然没人体贴在意,但也没人拿着皮鞭子抽他,逼他去逗乐观众。
这种日子,对他来说其实挺不错。
但如今兰若寺毁了,但他却没有半点放下执念的感受,反而茫然不知所往。
正因心中另有未知执念,马三入不了轮回。但他的尸骸却已经被烧成灰烬,幽灵一旦无依无凭,又不能入轮回,就只剩下六神无主的下场。
道然对这位可怜人也有几分恻隐,便对他说:“既然如此,马施主不妨先随小僧旅行,这几日小僧多念频频《往生咒》或许能送施主到西方神仙世界。”
这话倒是真心的,道然是有法力在身的“高僧”,牟枝玄说他只要念上一万遍《往生咒》,一般的冤魂都能超度了。
能帮马三再入轮回,也算是一场好事,道然没有推辞的原理。
马三连忙叩谢,适才听道然念《往生咒》时,他就感受身心愉悦,似乎要升天一样,否则也不会现身求道然超度。
道然从肩负中拿出铜钵,对马三说:“马施主,就请你暂时附身这铜钵之上。”
马三没有任何犹豫,化作一道青烟钻入铜钵之中,道然注入些许法力,可保马三灵魂不散。
收起了马三的灵魂,道然正要离开,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拿出铜钵问道:“马施主,你说你躲在枯井之下躲过一劫,请问是多深的枯井?”
马三的脑袋从铜钵中冒出来,敬重地说:“回大师的话,那枯井有一丈深。”
才一丈?
道然忍不住抬头望向兰若寺的废墟。
那烈焰巨掌对火焰的控制无比精准,近在咫尺的道然没能感受到半点灼热,躲在枯井的马三也躲过了烈焰的灼烧。
那树妖,真的就死了吗?
要知道,植物只有一半长在地上,地下的根系甚至比树冠还要繁密,深入地底三四丈完全不是问题啊。
这些树根没清理洁净,会不会东风吹又生?
道然沉思片刻,没有离开这片废墟,而是就地打坐。
斩妖除魔这种事情,要么就不做,要么就做绝,否则只会害人害己。
道然准备先恢复法力,等到可以再次召唤八部天龙的时候,再入废墟探一探,务须要将这树妖连根拔起。
道然修了十几年的佛,纵然身处荒郊野岭也能快速稳放心神,进入禅定状态。
一边打坐,一边持咒。
持咒不光没有消耗道然的法力,反而让他的法力迅速恢复。
空门的手段就是这么不讲理。
修佛是怎么修的?打坐念经。
降妖除魔怎么弄?打坐念经!
同样是持咒,领悟推测时就是涨修为涨法力,斩妖除魔时就是消耗法力。
这种玄妙的感受,让道然对天龙八部护身咒有了更深的领悟。
道然打铁趁热,重修一遍天龙八部护身咒,试着从牟枝玄身上学会一门神通。
刚刚回归佛国的牟枝玄顿生感应,连忙放开心神,全力配合道然修炼。
道然只觉得自己似乎褪去人身,化作一条巨蟒。不仅仅是意识的变化,道然整小我私家的气质也在改变。
原本魅力无双的小僧人徐徐变得不起眼,似乎与周围的事物融为一体。
道然似乎酿成了一段枯木,一根杂草。
这种变化,就连宝相庄严的效果都被压制,要是有旁人路过,甚至都不会注意到道然的存在。
这还只是开始,随着天色发亮,道然的存在感越来越小,就连身形都变得模糊不清,最终犹如化作空气般透明。
牟枝玄没有吹牛,他真的很擅长潜行,只是牟枝玄也没想到,仅仅半夜时间,道然就已经领悟了这门神通。
凭据牟枝玄的经验,没有数年时光,基础不行能领悟到天龙八部中任何一门神通。
道然自己的悟性,加上破戒僧天赋的持咒加成效果,另有牟枝玄的全力配合,三者相加的效果凌驾了十年苦修,领悟神通易如反掌。
道然不知道自己不小心就破了纪录,他还陶醉在身与天地相融的感受中,这实在太奇妙了。
不仅仅是隐身潜行,道然觉得这门神通还能教给他更多的工具,让他以另一种方式看待世界。
但这种感受,很快就被打断了。
密集的马蹄声传来,带起的震动让道然睁开了双眼。
顿悟虽然被打断,但道然的身体依旧处于虚幻模糊之中。
这潜行的神通,他已经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