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又见说书人
“平小姐，有位女人叫奴婢把这个给您。”
平与欢听得正起劲，身旁忽有小宫女经过，偷偷塞给她一张纸条。
见四下无人注意她，拆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三个小字：戏台后。
平与欢一眼就认出是任岁宜的字，忙起身朝着戏台后走去，果真见任岁宜翘着二郎腿坐在里头嗑瓜子。
见自己等的人来了，任岁宜放下手中的瓜子，招手示意平与欢过来坐，“我都看了你半天了，你怎么就是没看见我？”
平与欢一进长乐宫时，她便朝她挥了好频频手，怎奈这人看戏看得入迷，压根没注意到她。
没措施之下，她才找了小宫女传话。
“你是怎么进来的？”平与欢担忧任岁宜被人发现，将她往角落里拽了拽。
任岁宜笑着叫她不要担忧，说了自己是随着戏班子混进宫的。
“皇宫人多眼杂，很容易被发现的。”虽是如此，平与欢依旧为任岁宜捏了把冷汗。
要知道，今日在台下看戏的另有任夫人和任家小女任岁初。
若是让那二人瞧见了，可真就欠好收场了。
任岁宜面上带笑，转身坐在矮凳上，抓了瓜子给平与欢，“我知道你担忧什么，你担忧的问题，我进宫之前就想好怎么处置惩罚了。”
“要否则，我哪里来的勇气进宫呢。”
任岁宜将嘴里的瓜子皮吐掉，耸肩道，“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嘛。”
平与欢知道任岁宜性子倔强，便不再多说，只问她进宫的缘由。
“你猜猜看。”任岁宜说。
平与欢：“你说就是了。”
二人聊到此时，台下一阵哗然。
“这……这……”坐在前排的人指着台上震惊到不已。
忽听得醒堂木一拍，一道老翁声传出，“苏守见过列位看官。”
苏守？
“东瓦市说书人苏守？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台下有人惊呼。
在坐之人无不被吓得目瞪口呆。
苏守却一副见责不怪的模样，捋了捋身前的白胡子，眯着眼看向台下。
察觉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太子妃神情一滞，扶着座椅把手的手在不停的哆嗦着。
她很清楚适才苏守那眼神代表着什么。
果不其然，很快苏守就在台上说起了书，说的仍然是太子妃那档子事。
“太子妃，要不要先走？”侍女紫檀伏在耳畔问道。
太子妃强撑道，“不用。”
她这一走，不坐实了那话本中的罪名。
“你去打探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唱戏吗？怎么说起书来了？”
紫檀应声前去打探。
过了一小会儿，紫檀便将探询来的消息说给太子妃听。
原是皇后听戏听腻了，特意嘱咐戏班子搞点花样出来。
戏班子事先也不知说书人竟是苏守老先生。
“荒唐！”太子妃低喃。
这算哪门子花样！
听着台上苏守指着她鼻子骂，太子妃只能忍着不作声。
躲在后台的任岁宜看到太子妃气得脸都绿了，捂着肚子笑了起来，骂了句，“活该！”
平与欢这才想到早上的那个“等”字为何意。
苏守老先生说完书，唱戏人登了场，平伯母也在这时赶了回来。
身侧还多了个小宫女。
正是进门时不小心撞上她的那个宫女。
平与欢暂别任岁宜，走到平伯母身前。
“还不快见过皇后娘娘。”平伯母对着平与欢道。
平与欢纳闷，她压根没看到皇后。
这时，身侧的小宫女突然冲她俏皮一笑，上前两步问戏台上的人，“说书人呢？不是说有说书的么，怎么不见人？”
众人一看竟是皇后，纷纷起身行礼。
皇后却仍是揪着戏台上的人问，“叫说书人出来说书。”
没人敢说说书人已经说过了。
虽然，纵然是说过了，皇后也会让再说一次。
在皇后的敦促下，苏守老先生再次登场。
说的照旧刚刚的书。
太子妃再也忍不了了，起身就要向皇后行礼离别。
皇后却叫住了她，“本宫听说这位老先生说的书好极了，太子妃坐下听听罢。”
“臣妾刚刚听过了。”
皇后笑，“是吗？那这样吧，太子妃跟本宫说说这书中讲了什么？”
太子妃脸色尴尬至极，哪里有人自己骂自己的。
“太子妃是说不上来吗？”皇后再问。
面对皇后的施压，太子妃也只能接着，“臣妾刚刚没仔细听，这就坐下好好听着。”
戏台下太子妃又黑又绿的脸，平与欢记了好几日，前来听戏的人也记了好几日。
听任岁宜说，整整三日，皇后都拉着太子妃听苏守老先生说书。
可想而知，那人被气成了什么样子。
后宫里皇后听了三天三夜的戏，朝堂上天子翻阅了三天三夜的奏折。
所有奏折皆是为一件事而来：严惩戚家嫡子戚梓杨。
屈尚德将手中最后的奏折递上，脱掉官帽，下跪叩头：“臣请陛下治臣隐瞒容隐之罪。”
最后一份奏折写的正是戚梓杨三年前玷污屈白事件的经过。
但并未将戚梓杨杀害农女的事写在其中。
只因，他允许了太子妃，会留戚梓杨一命。
天子已经怒不行遏，三天前他让屈尚德查纳兰无愧一案。
结果那件案子没查清，事情反倒来个大反转。
戚家嫡子戚梓杨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诸位爱卿呈上来的奏折，朕已经看过了。不外，此事事关重大，还需谨慎处置惩罚。”
戚家位高权重，朝中势力盘枝错节，戚家嫡女又是当朝太子妃，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处置惩罚的。
虽说他早就听闻戚家嫡子是个纨绔，可若真要治那人的罪，怕是对朝中局势倒霉。
朝臣闻言，也都明白天子是不想治罪戚梓杨。
有些跟戚家关系不错的朝臣也纷纷为戚梓杨说话，“陛下说的极是，戚家令郎虽然有些好逸恶劳，可到底也是个孩子，天底下哪有不犯错的孩子。”
说这些话的朝臣，多数是家里有跟戚梓杨一样的纨绔子。
如果戚梓杨此次被治罪，那么他们家的令郎爷的逃不外。
屈尚德还欲说什么，天子却打断了他，“屈爱卿最近查案，想必已身心俱备。”
听了此话，朝中大臣倒吸一口凉气。
天子顿了顿，道，“不如这样如何，此案一并交给太子处置惩罚，众位爱卿意下如何？”
一向公正的平伯父第一个站出来：“臣觉得不妥。”
太子跟戚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此事交给太子来办，怎么会妥当呢？
也有不少朝臣站队平伯父。
天子皮笑肉不笑的问平伯父，“那平爱卿觉得此案交给谁来查，最为妥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