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知儿莫若母
一夜快马加鞭,终于赶在天亮前来到了上京城门口。
靳问本想驾马冲进城中,赶往城西的添香馆救出岁宜,却被守在门口的靳母逮了个正着,连拖带拽捆回了靳府。
小说中,男主母亲并不看好女主,只因女主是一位世家庶女,而男主则是靳家唯一的嫡子。
秉着门当户对的婚娶原则,靳母一直没准男主娶女主过门,厥后照旧在男主偷偷娶了女主过门后,靳母才开始慢慢接受了这位儿媳妇。
其实靳母一心想让男主娶的是她这个炮灰女配平家嫡女。
靳母得知自己的好儿子是要去添香馆救任岁宜,一怒之下将人关在了房中,命人好悦目管。
平与欢则是被靳母部署到了一间厢房休息,说是等雨停了,再亲自送她回去。
靳母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提前跟她搞好婆媳关系。
究竟她现在可是这位妇人做梦都想娶进门的儿媳妇,可助她靳家加官进爵的王侯将相。
为此,靳母特意让侍奉了自己多年的喜嬷嬷来照顾她。
平与欢在一大群嬷嬷女婢的伺候下沐浴易服,用了早食。
见她无事可干,喜嬷嬷便计划领她到府中几位小姐的住处,说是几位小姐空闲下来就会坐在一起簸钱打发时间,让她也去解解闷。
喜嬷嬷口中指的几位小姐,即是男主的两个妹妹和一位堂妹。
快到三人住处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玄色身影,将嬷嬷和女婢护着的人撞倒在地。
喜嬷嬷忙上前将人搀扶起来,关切地问她可有哪里磕着碰着,听她说无事,又不忘重新到脚审察了一番。
见她是真的无碍,便去埋怨那喝得醉醺醺的黑影男人,“我说大令郎呀,您就不能看着点?
这雨天路滑的,您自个儿摔着了没什么,可要是撞坏了平小姐,您担得起这个责吗?”
喜嬷嬷对着黑影男人一顿埋怨,那人却像是没听到似的,只解下腰间的酒壶,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着酒。
由于黑影男人披散开的长发遮住了泰半边脸,平与欢并没看清此人样貌。
但从喜嬷嬷对他的称谓来看,此人显然是男主那位兄长靳阙,靳家庶出的宗子。
原著小说中,女主任岁宜被反派纳兰无愧囚在添香馆,男主想尽一切措施也没能将任岁宜救出添香馆。
最终,照旧这位酒鬼兄长阴差阳错之下宿醉添香馆,对女主任岁宜一见钟情,最终用自己的命护住了将要被纳兰无愧杀掉的女主。
原著中,靳阙也只是个炮灰角色。他进场的目的就是为了侧面陪衬女主的貌可倾城,以及激化男女主跟反派纳兰无愧之间的矛盾。
除此之外,似乎没什么此外用处。
望着跌跌撞撞的黑影消失在自己视野中,平与欢的思绪被喜嬷嬷拉回。
喜嬷嬷指着那消失的黑影给她致歉,“平小姐勿恼,大令郎向来就是这幅不着调的样子。要是不喝酒还好些,这一喝了酒就是这么的莽撞,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个酒鬼盘算,就权当您发个善心,可怜可怜他罢。”
平与欢也真没责怪靳阙的意思,究竟那人也不是故意的,更况且一想到此人过不了多久就会丧命,她也实在是怪不起来。
喜嬷嬷之所以会这么畏惧她责怪靳阙,只因她这个平家嫡女是出了名的小肚鸡肠。
不想,这次是她多虑了,平与欢基础没有责怪任何人的意思。
平与欢提起浸湿的裙摆,故意扯开了话题,“喜嬷嬷,我这衣裳湿了。”
她本就不想去见靳家那三位小姐,现在又因不小心湿了衣裳,更有不去的理由了。
喜嬷嬷还在担忧这位小心眼小姐会怪罪靳阙,可一听她要回去易服裳,想也没想就带人从原路返了回去。
雨又没完没了的下着,屋檐下积起几个浅浅的小水洼,平与欢在喜嬷嬷和女婢的蜂拥下回了屋。
瞧着外面雨越下越大,喜嬷嬷也没再叫她去靳家三位小姐那里坐,这时又正巧遇上靳母打发女婢来寻喜嬷嬷回去。
临去时,只让两个嘴巧的女婢留下照料她。
也不知,靳母这时候叫喜嬷嬷回去是要做什么?
要知道男主的这位母亲可向来不是个好应付的主,昨日她这个炮灰角色也是受了靳母的蛊惑才决定要对女主下手。
故才有了昨晚她在破屋中发生的一切。
原先计划的是,她这个炮灰先把女主任岁宜引到破屋,然后绑了女主,最后叫油腻大叔来毁了女主身子。
可不巧她这个炮灰的战略被反派大佬识破,那反派大佬纳兰无愧又是炮灰名义上的表哥。
炮灰打小就没给过这位表哥好脸色,还时不时喜欢欺辱讥笑他。
反派表哥也一直对炮灰挟恨在心,但因着炮灰身份特殊才没时机下手,而昨晚知道了炮灰要设计女主的事后,便想借此时机除掉炮灰。
纳兰无愧把女主和炮灰调了包,将女主带回添香馆,把炮灰留在了破屋里。
追念起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幕后黑手是靳母,平与欢心中就隐隐不安。
炮灰心思不正,却是个实实在在的蠢货,就因靳母挑拨离间的几句话便生了要毁掉女主的念头,怪不得开局就领了盒饭。
靳母现在叫喜嬷嬷去,定是又起了什么歪心思。
绵延居。
喜嬷嬷双脚刚踏入靳母住处,房中的女婢就被靳母统统打发了出去。
倚在软榻上的人招了招手,示意喜嬷嬷来自己身前说话,“平小姐那边如何了?”
喜嬷嬷将自己照顾平小姐几个时辰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于靳母听,没有半分隐瞒。
听到平家这位嫡女出奇的循分,靳母难免多了些疑惑,在她印象中,平家这位嫡女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但想到了从靳问护卫口中套出的消息,她便豁然开朗。
想来是这位平家嫡女被吓坏了,昨晚城外破屋里发生的事她都知晓了。平家嫡女虽然骄横了些,但左右也不外是个十四岁的小女人。
想明白后,靳母也不再多问,只示意喜嬷嬷离自己再近些。
待喜嬷嬷离近,便伏在她耳畔低喃了几句。
“我说的,可听明白了?”
喜嬷嬷微微颔首,却照旧面露难色:“夫人,您这么做,二令郎怕是会记恨您。”
靳母笑笑,她也知做了这件事后靳问会记恨她。
可那又如何,只要等这两人生米煮成了熟饭,靳问就是再不乐意,也一定会因愧疚娶平家这位嫡女为妻。
到那时候,她便会允他纳那位任家的庶女为妾。
靳问归根结底是她一手养到大的儿子,她就不信他的问儿会为了那个庶女跟她反目成仇。
知儿莫若母,靳问的性子她是了解的,她这儿子心中,有的不只是小情小爱,更多的是理想理想。
……
许是昨夜在马背上淋了一夜雨的缘故,午食事后,平与欢觉得有些乏困,迷迷糊糊由喜嬷嬷搀扶着躺回了床上。
临睡前,她只听得窗外电闪雷鸣,雨声敲打着院里的芭蕉叶,发出清脆的声响。
也不知她昏睡了多久,将醒之时听到耳畔有男子的斥责声响起,她徐徐睁眼去看,却被人狠狠踢落在地。
冰凉的地面上传来砭骨的寒意,看着自己身上只着了一件贴身衣物,平与欢险些被气到吐血。
抬眸看向坐在床榻上大发雷霆的男子,她才意识到自己和眼前这男子都被靳母算计了。
今日的午食有问题。
男子顾不得穿好自己的衣服,跳下床从地上捡起她的外裳丢到她脸上:“穿好衣服,给我滚!”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平与欢有些错愕,脑子里杂乱不堪,她也不知她与这人到底有没有……
“不用想了,你我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若不信,看一看你手臂上的守宫砂就知道了。”男子冷声道。
他自己的身体他照旧知道的,虽然说他那位母亲在饭食中下了药,但幸亏那药性还没来得及发作他就醒了。
平与欢忙卷起两边袖子去看,果真见右手肘内侧有一点红砂。
可就在她为自己没有失身而窃喜时,忽觉得头晕目眩,全身燥热无比,身体的异常让她不得不往坏的地方去想。
刚刚跳下床的男子似乎也跟她有了同样的反映,手忙脚乱的去开门开窗,可这房中的门窗早已被锁死。
身体燥热难耐,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为了让自己能保持清醒,平与欢抬起手臂狠狠的咬下去。
只要疼意战胜了困意,她的大脑才气够保持清醒。
那男子瞧见了她咬手臂,躲得她远了些。
昨夜她虽未看清这篇文里的男主长什么样,可只要一想到这是在靳府,又看到适才这人对自己一脸厌恶的模样,便知道此人就是那位男主靳问。
靳母给她和靳问在饭菜中下药,想来也是觉得她这个炮灰会借此时机跟靳问生米煮成熟饭。
但可惜的是,她不是那个炮灰,不会做这种趁人之危,损人害己的事。
想明白一切后,平与欢对着躲在角落里满脸通红的靳问道:“靳二令郎,我想求你件事。”
靳问没理她,仍在与体内的药物做反抗。
平与欢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只张口说:“若我将外面的人引来给你我开了门,你可否允我今晚同你商量救岁宜的事。”
听到“岁宜”二字,靳问猛地抬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女子,见她也同他一样燥热难耐,却仍靠咬手臂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女子的嘴唇上和手臂上已有血迹印出。
靳问严重怀疑自己泛起了幻觉,平家这位嫡女不是一直想嫁给他吗?为了嫁给他,不惜去蹂躏糟踏他喜欢的人。
这样一个犷悍无理的小姐怎么会跟他说出这些话,似乎还很在意……清白。
按理说,这种时候,她不应该更放纵自己吗?
迟迟等不到靳问回话,平与欢也不指望这人能相信自己所说的,究竟她这个炮灰留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极差的。
体内的药劲越来越大,她怕再这么下去,真要搭上自己。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平与欢使劲全力站起身来,后背朝着大门直直撞去。
她这一撞,惊动了守在外面的女婢。
两个女婢正犹豫要不要开门,就听得房中传来自家二令郎的声音:“平小姐受伤了,快去找医生来!”
女婢还在怀疑,靳问又吼道:“若是出了人命,你们可继续得起?”
两女婢实在没法,只能去找喜嬷嬷。
同喜嬷嬷一起来的另有靳母,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门,看到躺在门前昏厥不醒的平小姐,脸色都煞白了。
这位平家嫡女若有个好歹,那他们靳家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喜嬷嬷第一个反映过来,朝门外的女婢下着命令:“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医生!”
转而又叫女婢将人扶回房中,好好照看。
靳母心虚地看了一眼从角落里走出来的靳问,本想作声拦住他解释两句,可还没来得及张口,人就冲出门外,跑向了大雨中。
“问儿!”
靳母急着朝雨中高呼:“别淋坏了身子……”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不见了靳问身影,只得连忙招呼喜嬷嬷去拦人:“喜嬷嬷,快!快去叫人把问儿带回来,别让他出府,快去!”
冲进大雨中的靳问并没有要离开靳府的意思,他只是需要借这大雨好好的让自己冷静一下。
体内的药效正在慢慢减退,只要等药效退了,就算他那位母亲不找他,他也要去找她。
他倒要问问她,为何要如此逼自己?
当初他明明跟她说过今生非岁宜不娶,那时她虽不愿他娶岁宜过门,可也允许了不再欺压于他。
但是刚刚那事,又要作何解释?
“问儿你误会了。”
靳母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害了靳问,反倒觉得是帮了靳问:“问儿你要知道,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靳问冷哼着反问:“为了我好?为了我好就给自己亲儿子下那种药?为了我好,就要逼自己亲儿子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
“母亲,这就是您所说的为了我好吗?您就这么想毁掉您儿子一生的幸福?”
靳母想解释,靳问却连开口的时机否不给她:“母亲,我再跟你说一次,我靳问,今生此世唯爱任岁宜一人,想娶的也只有任岁宜一人。”
“若您要我娶此外女人,那我只能让靳家无后了。”
说罢,也不管靳母气成了什么样,靳问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
靳母想叫喜嬷嬷去拦人,靳问却道:“我今日不会离府,您也不必找人看着我!”
出了靳母住处,靳问跟女婢探询了一下平家嫡女的情况如何,婢女只说人醒了,没什么大碍。
他本还在想要不要去看看那人,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平与欢撑着伞徐徐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