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权宜之计
自由?
原来如此……
钟离煌会意一笑:“看来你们就是冲着云巅来的,如果是为了妖族,那你们不必艰辛了。”
这是……拒绝?
在场的妖与人,脸上皆露出了不行撼动的冷意。
谁料下一刻听见:“不就是自由么,只要阿卿可以摒弃前嫌,朕可以取消妖族的奴籍,放他们归乡,重建妖都,甚至……他们也可以和人族一般,入朝为官,享皇粮,受封揽权。”
再加上她手中的匕首,听起来简直是个很不错的谢罪。
这位人皇陛下,或许觉得自己很滑稽,竟又增补了一句:“但云巅,只能对你一人敞开,朕的身体,可不是谁都能触碰的。”
在这个节骨眼,竟还不忘他帝王的骄傲。
夜卿不敢相信他:“谁知是不是又在信口开河?”
果真无一人妥协。
就在各人以为又要开打时,一旁的男子竟一口允许!
也太马虎了吧!
就,就不再商量一下的么?
夜卿有些着急的张口,却被对方按住了手臂。
他说,是权宜之计。
亦是如今妖族最好的选择,若拒绝了,后患无穷。
后患……
依那位人皇的手段,若他们拒绝了,便有理由给扶栖隐戴上一个‘营私舞弊,谋逆’的罪名。
而大劫王朝若顺势取消妖族奴籍,再借‘造福苍生’的理由,正好可以煽动妖族搪塞扶栖隐,届时大敌铲除,再恢复奴籍也不迟。
究竟很难有妖可以反抗天府的驭妖之术。
出于某些私心……妖奴甚至会为了淘汰妖与妖之间的竞争力,助纣为虐,坑害同族。
人心难测,妖亦是如此。
眼下留给他们的选择,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魄力。”
人皇刚面露一丝欣赏,转眼就被某个狂徒下了面子:“先别急着夸赞,陛下此举无疑是和整个大劫王朝作对,想必阳奉阴违的人会不少,又怎么保证顺利进行?”
青涧闻言,立即在一旁煽风焚烧:“若只是做做样子,这个交易……照旧不作数的好。”
一来二去,
气氛竟又陷入低迷中。
钟离煌似是早有预料,脸上的淡笑没有丝毫减淡。
都说他面善,但现在这副皮囊只将‘善’字发挥了三成,若是他本体,恐怕他们看着那样一张脸,险些要不忍心‘为难’他了。
殊不知对方早已想好对策,还故作深思后的回覆:“此事也好办,不如这样,朕将这监察大权交给扶栖隐,今后你可带着心腹入驻皇都,亲自整肃皇都民风。”
说是亲自整肃民风,实则是擒贼先擒王,有扶栖隐的主人在眼皮子底下,对扶栖隐的不行控便会少几分。
谅他也不敢说风就是雨,刚推行新策,就搞此外行动。
众人对视了一眼,终于允许了对方的提议。
至于这个秘境……
夜卿倍感反感,面对那人的邀请,只是抱着双臂说:“若你允许,日后不再用魔种蹂躏糟踏妖族,我他日定当上云巅亲自拜谢!”
“可以。”
又是如此爽快。
她的眉头蹙得更深,想说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
此事顺利得出乎意料,让人有些后怕……
直到一只大手握了过来,转头看到恩人那平静的目光,悬着的心没来由的落了下来。
“别怕,有我在。”恩人一直都是如此有底气。
“嗯。”
她握紧对方的手,“我想回扶栖隐了……”
自己什么都想起来了,在这里的每一次轮回,每一段影象,都让人似乎置身于无尽深渊!
这是段糟糕的经历。
幸而每一次都坚守了本心,未曾辜负那片栀子花海。
“好。”
微生听扶住她,“正好月映雪那边,应当已经准备好了。”
只是秘境扑灭后,在秘境的村民们回到真正的祭蛇村,恐怕会陷入一场杂乱之中。
这也是无可制止的。
“准备?”
夜卿愣了一下,旋即整个秘境都地震天摇起来!
劈面的人皇也是才明白,这句‘准备好了’是何意,惊奇之余,淡笑着摇了摇头。
片刻后,说:“不愧是扶华令郎,不愧是月离族少主,两位认真是忍辱负重,让人另眼相看啊。”
说完这句话,便舍弃了阿勒这个躯壳,抽身离去。
而灵魂早已被蚕食殆尽的阿勒,在人皇离去后没多久,就随这秘境一同消散泯灭。
再一眨眼,
所有人都回到了百鸣谷。
周围的迷雾,随着那团迷雾的消散而消散。
那些石像的石蛇,许是感知到魔气的退散,相继‘复生’了被石化的村民,然后四散而去。
带村民们看清相互,才发现熟知的祭蛇村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还以为是眼花了。
就让他们,
以为是大梦一场吧……
夜卿等人悄然离开百鸣谷,纷纷料想那条大黑蛇是否已经和钟离煌的本体碰上面了。
如果钟离煌所言不虚,那他还会似当初那般,囚禁大黑蛇么?
想到祭渊憎恨的怒目,不惹怒人皇都难。
夜卿握拳道:“他日我去一趟云巅,想来钟离煌应当不会吝啬,让我见祭渊一面的。”
这岂不是深入虎穴?
“不行。”
微生听攥住她的手,“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是这个理没错。
可……
夜卿扬起笑容,按住他的手:“我已经不是那个……总是拖你退却的小肥猫了,若我不亲自走一趟,又怎知钟离煌是不是假慈悲?”
说到这里,她神色凝重了起来,像是深思熟虑后:“况且……这个心魔必须由我自己克服,否则我永远都无法逃出钟离煌的阴影和掌控!恩人,我不能逃一辈子啊。”
这是作为夜玄族的宿命和觉悟,她早晚都要独自面对。
“……”
微生听低眸不语。
简陋也是在挣扎,攥着她手腕的手的力道愈发重了。
许久。
他轻轻松了手:“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有事的。”
多年后追念起来,她才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而此时现在,自己除了不解,即是觉得特别放心,想到那高处不胜寒的云巅,也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夜卿啊夜卿,
你还要替夜玄族报仇,不能在这里就怂了。
人族的皇都,可不逊色于云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