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下旨赐死六贼是不现实的,因为六贼全都聚集在宋徽宗身边,其中童贯还带了两万禁军,一旦狗急跳墙挟持宋徽宗,造成的麻烦不小。
况且,朝中多数大臣都是六贼的党羽,他们或与六贼有姻亲关系,或行贿过六贼,投靠过六贼,或是六贼提拔的,一旦直接下旨诛杀六贼,朝中绝大部门官员也会自危,担忧自己被诛连。
“那样势必造成朝纲动荡,对即将到来的开封守卫战倒霉。”赵洹无奈。
六贼在宋微宗时期,放肆排除异己,如今朝堂上的忠臣能臣真的很少很少,险些都是贪官奸佞,而偏偏赵洹一时半会找不到人来替换掉这些奸佞,他不得不继续需要这些奸佞来维护朝廷的运转。
“只能先将六贼贬官,逐步拔除。”
“传旨……”
经过一番考虑,赵洹下诏贬王黼为永州崇信军节度使。
朱勔因花石纲一事逼得江南发作方腊起义,黎民最为痛恨他,因此赵洹下诏直接朱勔一薅到底,贬为庶民。
梁师成贬为彰化军副节度使。
蔡京贬为中奉医生。
童贯贬为左卫上将军。
李彦贬至西城所。
圣旨不停从开封发往江南,之所以都只是贬官,主要目的照旧先将六贼调离宋徽宗身边,没了挟持宋徽宗的可能,后面再进一步继续处置六贼就简朴得多。
“面对天下群情激奋,且只是被贬官,并非直接赐死,谅六贼也不敢直接劫持太上皇造反。”赵洹暗想。
值得一提的是,宋徽宗也给了赵洹一个助攻。
……
江南,镇江府。
话说当初北方急报,金军南侵,连破中山府、台甫府直逼黄河的消息传到开封的时候,宋徽宗就已经意识到自己以往可能都被六贼给骗了,自开封一路南逃,看到的一切,更让宋徽宗知道,天下并没有兴平,他一直生活在六贼编造的假话假象之中。
到了镇江府,又有江南各地黎民齐拦御驾,痛斥六贼祸乱朝纲,尤其是朱勔弄出的花石纲给江南黎民带来了极重苦难等等。
宋徽宗虽然无能,懦弱,耳根子软,容易被欺骗,可不代表他真的一点是非都不分。
于是,越日宋徽宗就下旨认可自己的错误,一下子例数了自己能想到的十条罪行。
好比什么不辨忠奸,疏远贤臣,奢侈孵腐蚀,胡乱给黎民加税等等。
他还祈求黎民看在大宋前几代天子恩义的份上,不要在为难他这个太上皇了,他现在只是一个太上皇,不是当朝天子了。
话说,宋徽宗只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认可自己的错误,更知道蔡京、童贯等人以前都是蛊惑欺骗自己。
可也仅此而已,宋徽宗基础没有去想怎么处置六贼。
一副我知道错误,我也认可错误,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你们就原谅我吧的模样。
黎民气得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而蔡京、童贯等六贼得知宋徽宗瞒着他们突然向黎民下了罪己诏,还指明说知道他们六个都是奸臣,他们也都气得够呛,吓得够呛。
一个个迫切火燎跑到宋徽宗面前哭诉,说他们以往无论做了什么,都是奉了太上皇之命,太上皇不能因此怪罪他们,远离他们等等。
宋徽宗不愧是耳根子软,丝毫主见都没有的昏君,面对六贼的哭诉,他还真立刻就心软了,不仅没生出处置六贼的念头,甚至还允许六贼,说要在黎民面前为他们求情,让黎民也不要怪罪他们。
听到宋徽宗的保证,六贼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赵洹的贬斥圣旨陆续发到镇江府,先是说明金国雄师已经突破黄河天堑,即将兵临开封城下,又说开封城内数十万黎民堵至宫门前请愿,太学生连连联名上书等等。
接到开封来的贬斥圣旨,六贼彻底慌了,纷纷又来到宋徽宗面前,哭求宋徽宗帮他们把贬斥的圣旨打回开封,尤其是直接被贬为庶民的朱勔,以及也不比庶民强几多的李彦。
宋徽宗没有主见,而且他是太上皇,大宋已经交给了儿子赵桓,现在儿子赵洹从开封发来贬斥圣旨,他要是打回去,似乎不妥,且做为太上皇,他似乎也没有权力打回如今当朝天子的旨意。
宋徽宗无奈两手一摊,体现自己束手无策,他还商量的口气对六贼说:“只是贬官,日子总还能过得去,就不要为难天子了吧?”
“要不,等金军退走,返回开封之后,朕再为你等向天子求情,让你们恢回复职?”
“……”六贼面面相觑。
他们虽然贪婪糜烂怕死,可他们实际上真没谁是傻子,他们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些年做了几多恶事,天下有几多黎民憎恨他们,以前他们都靠着身为天子的宋徽宗容隐维护,加上朝中都是他们的同党,军政最高权力他们都有份,谁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可现如今宋徽宗为了躲避金军兵锋成了太上皇,而他们也为了躲避金军兵锋随着宋徽宗离开了开封,离开了天下中枢,官位再高也没用,面对当今当朝天子的贬斥,面对天下群情激奋的黎民,宋徽宗也难继续容隐他们。
六贼无奈,想到宋徽宗说得也没有错,只是贬官,他们照旧有东山再起的时机的。
此次金国雄师南侵势大,开封定然不保,到时候开封被金国攻占,赵洹那小子或被金国掳去,或被金兵杀死,就算逃得性命,那也是吃了大北仗,丢失了开封国都的天子,彼时他们在江南扶持宋徽宗重掌朝政,以他们对宋徽宗的影响,他们六人回到原先的位置,易如反掌。
要说六贼之中,最不宁愿宁可的还属童贯,究竟接受了此次贬官,他手中现有的两万雄师兵权可就要没了,他觉得自己比其他五人失去得更多。
不外童贯到底也不敢只凭借手中的两万雄师就挟持宋徽宗造反。
大宋对军权防得很严,虽然枢密院掌握天下兵权,而童贯是枢密院最高官职枢密使,但枢密院又直属天子,就算童贯是枢密使,他想调动任何一支雄师也要先有圣旨。
好比童贯如今到了江南,但他要想调动江南任何一支厢军充入他麾下,他必须先有圣旨出示,否则江南任何一支雄师都不会听他的。
所以,童贯现在唯一能真正掌控的,仅有从开封就以掩护宋徽宗的名义,带着一路南下的身边两万禁军而已。
靠着身边两万禁军就想造反?
再说了,童贯与其党羽高俅平时为了敛财,对禁军士兵压榨得太厉害了,禁军大营都被他们搞成了一个个大作坊,禁军士兵别说军饷了,每天能吃两顿饱饭就算好的了,待遇这么差,禁军上下对童贯的忠心可想而知。
这种情况,哪怕童贯有宋徽宗在手,造反乐成的机率也低得可怜。
心里挣扎良久,童贯也照旧先认了。
因为相比力其他五人,童贯对于大宋能否在金国雄师的进攻陷保住开封的信心,远比其他五贼低得多。
不见当初他两次带着雄师北伐欲收复幽云十六州,两次都被绝对弱势的辽军打败,第一次三万辽军就打得他十五万雄师全军淹没,第二次仅七千辽军夜袭,就杀得他二十万雄师溃散。
那只是辽军啊,辽军就这样凶悍,那么把大辽都轻易灭了的金国该有多强?
做为枢密使,童贯觉得没有谁比他更懂金国雄师有何等强悍,没有谁比他更懂大宋军队有何等弱。
所以,此番面对金国雄师的攻击,开封肯定不保,而金国士兵想来不会习惯大宋的气候,他们攻破开封之后,最多抢掠一些财物人口就会回去北方,总之金国雄师或许率是不会追到江南来的。
到时候保不住开封,他们便就近在江南扶持宋徽宗重掌朝政,大宋照旧由他们为所欲为。
想通了这些,六贼如历史上一般,都妥协了,一个个‘依依不舍’的离开宋徽宗,凭据圣旨前往各处‘修养’,静观开封局势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