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新娘
谢茯苓冷冷地瞧着谢商枝：“我早说过，我已经不是曾经任人欺负的我了。父亲要撒气，最好是换个工具。
今日府中来宾众多又如何？明日大婚又如何？我一旦闹起来，损失更大的，是父亲您！”
谢商枝要气死了，酒都立马醒了一半。
“砰！”
他把箱子重重搁在桌子上，面色阴沉道：“今日初七，该补给你的，都补给你了。”
谢茯苓招手，道：“半夏，给老爷上茶。”
“不必了。”谢商枝抬脚要走。
“父亲。”谢茯苓叫住他：“三万二千两银子，父亲不会少给女儿吧？”
谢商枝气得吹胡子瞪眼：“这箱子里，装着整整四万两的银票！多出来的八千两，是本将军单独补助你的！朱南星实非良人，待你嫁已往后，最好早做计划！”
话落，他重重甩了袖子，大步出了梨香阁。
“嘎吱”一声，院门被关上。
谢茯苓揭开箱子，望着整齐的银票，情绪莫辨：“半夏，关院门，睡觉。”
这一夜，谢茯苓睡得欠好。
谢商枝走后，她就躺下了。
躺了或许半个时辰，又爬了起来，打开了谢商枝给她的木箱。
里面全部是银票，大面额的，有一千两的，小面额的，有十两的。
简陋一看，在全国任意钱庄都可兑换。
谢茯苓思来想去，最终，披着外衣起身。
凉风，吹得烛火轻摇。
半夏睡得迷迷糊糊的：“女人，您要起身了么？”
谢茯苓轻声道：“天色还早，你继续睡吧。”
半夏应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夜色冷寂。
隔着几重院墙，远远传来前院的笑闹声。
谢茯苓抱着上了锁的小铁盒，在梨香阁中走了一圈。
最终，她的目光锁定在院内的歪脖子树上。
这棵歪脖子树，是一棵粗壮高峻的合欢花树。
树干粗壮，一个成年男子都抱不下。
四下无人夜，正是爬树时。
谢茯苓叼着小铁盒边缘，脱掉鞋子，穿着一层薄薄足衣，抱着树干往上攀爬。
每爬一下，她就吸一口凉气。
这也太冷了！
爬了约莫半刻钟，她才爬了三米左右高。
这棵合欢花树长得极高，主干中央，有好根粗壮的分枝，分枝处，约莫是刮大风时伤着了，日积月累，就撕裂出深深的漏洞。
漏洞很深，遮风挡雨，又不会积水。
把钱藏在这里，可以说是十分宁静！
谢茯苓喘着气，人都凉透了，手脚也快冻麻木了。
她满身抖着，用手大致量了一下树洞的深浅，才把叼着的铁盒取下来，放在树缝里。
确保铁盒放稳后，谢茯苓才手脚并用地从树上下来。
她急遽回了房间，换了身洁净衣服，把自己埋入松软的被窝，沉甜睡去……
五更天，梨香阁的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半夏打着寒颤去开门。
二夫人穿金戴银，喜气洋洋地带人进门来：“新娘子还在睡么？梳头夫人和喜娘都来了，该起床了。”
半夏马上来了精神：“夫人们里边请，奴婢这就去叫女人。”
谢茯苓被人从床上拎起来。
二夫人笑得十分体贴：“茯苓，夫人们和喜娘为你梳洗上妆，你先眯会儿，养养神。”
谢茯苓颔首，招呼半夏道：“今日大喜，去把我床下的木箱取来，一人散一把珍珠，让各人沾沾喜气。”
半夏打起精神：“奴婢领命！”
拿着粒粒丰满圆润、品貌极佳的珍珠，满屋的人全都喜气洋洋的，干活儿也更卖力了。
谢茯苓瞧着，不禁弯了唇角。
这朱南星考虑事情，还挺周全的。
转头，得谢谢他一下。
天亮时分，谢茯苓终于换上嫁衣。
礼部送来的火红嫁衣，裙摆曳地，上面绣着精致的刺绣，金丝复银丝，团花锦簇，华美无比。
谢茯苓乌发如墨，细眉如柳，红唇明媚，一双眸子用妆笔勾得明媚又张扬。
一群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等燕王世子揭了团扇，魂儿定要被咱们四女人给勾走。”
“可不是？”旁边的夫人笑道：“我活到这岁数，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新娘子。”
“那是！”二夫人扶着谢茯苓的肩，笑得看不见眼：“咱们茯苓的美貌，是大周唯一份呢！”
被一群人围着夸，纵然谢茯苓脸皮厚，也浮起了热意。
二夫人见状，打趣道：“哎呀！咱们新娘子怕羞啦……”
梨香阁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今日，天气极好。
万里晴空，清澈如洗。
镇远将军府来宾往来，热闹不停。空气中，都弥漫着喜庆的气息。
到了下午，鞭炮阵阵。
小厮气喘吁吁地跑进梨香阁，欢天喜隧道：“迎亲的队伍来了！再过两条街就到了！”
坐了一天的谢茯苓，终于松了口气。
早上起得早，她只被允许吃了一顿饭，就开始坐在床上发呆。
累死人了。眼下，终于快要动身了。
这时，房里光影一暗。
抬头，就见一个身穿靛蓝色锦袍的年轻令郎站在门口。
谢茯苓抬头，眼神一亮：“年老，你来了？”
谢柏仁颔首。
房间里的夫人们交流了眼色，笑道：“新郎来了，门口可有的热闹看了，走，各人一起去瞧瞧罢？”
说着，邀约着一起出门了。
等人走空了，谢柏仁才坐到椅子上，淡声问道：“今日起得早，可有吃工具？”
谢茯苓颔首：“吃了一点，婶婶和喜娘不让多吃。”
说是嫁衣庞大，吃多了未便如厕。
谢柏仁从宽大袖口一掏，掏出一个精致的袋子，冷淡道：“里面，装的是肉脯。现在没人，吃点垫一垫肚子。”
谢茯苓感应有些惊讶。
惊讶之余，又是感动。
面冷心热、刀子嘴豆腐心，简陋就是谢柏仁这种人。
谢茯苓伸手接了袋子：“谢谢年老。”
取了块肉干，谢茯苓平静啃了起来。
谢柏仁看了她一眼，问：“想去看看朱南星么？”
“什么？”谢茯苓含糊不清地问道。
谢柏仁道：“我带你去。”
“你会轻功？”谢茯苓意外道。
谢柏仁颔首。
一盏茶后，谢茯苓披着一件宽得太过的玄色大氅，和谢柏仁一起站在镇远将军府对门人家的香樟树后。
从这个角落，恰好能看见镇远将军府大门外的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