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算账
算了。
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
谢茯苓整理了裙摆，坐在谢柏仁劈面，道：“我的事，年老不必管了，我自有措施。你留足时间，办妥你自己的事就行。”
谢柏仁闻言，感应有些意外。
他目光落在谢茯苓脸上，试图看出些什么眉目。
片刻后，他才冷淡道：“如此更好。”
说完，竟再不愿多看谢茯苓一眼。
……
马车驶过长街，停在镇远将军府门外。
管家和几个小厮婢女正在门边说着话，看见马车，想要上来询问。
谢柏仁用剑鞘掀开帘子，冷冷地看已往。
管家愣了愣，连忙招呼下人们行礼：“恭迎大令郎回府。”
“嗯。”
谢柏仁冷漠地应了一声，下了马车。
下车后，他转身面向马车：“还不出来？”
车上另有人？
下人们惊讶不已，纷纷抬头看过来。就见四女人穿着一袭竹青色的袍子，从马车上跳下来。
紧接着，半夏也随着跳了下来。
管家面色微变，走上前道：“四女人，老爷找了您一上午了，您这是去哪里了？”
谢茯苓问道：“父亲在哪里？”
管家犹豫了片刻，回道：“梨香阁。”
梨香阁？
她不是锁门了吗？
她的全部身家，可都在梨香阁呢！
眼皮，狠狠跳了跳。
谢茯苓三步并作两步，飞快进了大门，往梨香阁赶去。
身后，谢柏仁看了战战兢兢的半夏一眼，命令道：“还不快跟上去。”
穿过重重院落，还未走近，谢茯苓就瞧见梨香阁的大门被人撬掉，沾着一层灰，歪歪倒倒地立在院墙上。
远远瞧着，格外凄惨。
当爹的，竟然撬女儿院门？
真是岂有此理！
谢茯苓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挽袖子。
突然，手腕被人拽住。
“松手！”谢茯苓冷冷道。
谢柏仁紧紧握着她手：“你现在是在受委屈，既是受了委屈，就收起你的火气，跟我走。”
说完，也不管谢茯苓愿不愿意，直接拉着她进了院子。
谢商枝早就等在梨香阁了。
屋中烧着银霜炭，煮着上好的龙井，茶桌上还摆着两碟精致的茶点。
茶喝了一半，茶点也啃了一个缺口。
听见脚步声，谢商枝抬头看过来。
谢柏仁拉着谢茯苓站在门口，身姿挺拔如松，面色冷若冰霜。
“哗啦……”
茶杯碎片溅了一地。
谢商枝沉下脸：“你怎么回来了？”
谢柏仁冷漠地回覆道：“妹妹出嫁，我这做年老的，自然是回来为她送嫁。”
“仅此而已？”谢商枝显然不信。
“另有，清算旧账。”谢柏仁冷冰冰地增补道。
清算旧账？
谢茯苓侧头看向谢柏仁。
谢商枝的旧账，那可海了去了。
果真，谢商枝再坐不住了。
他身板僵硬，隐忍着脾气，没个好脸色道：“你赶了许久路，车马劳顿，今日先休息。茯苓亲事在即，此外事，日后再说。”
“别再等日后了。”谢柏仁松开谢茯苓，迎着他的目光，道：“来说说茯苓的事吧。”
话落，他看了一眼谢茯苓。
谢茯苓一个奋起。
她连忙搬了把椅子：“哥，坐。”
哥？
听到这个亲近的称谓，谢柏仁唇角动了一下。
他腿一迈，坐到椅子上。
谢茯苓又给他倒了杯水，并搬了把椅子坐在他身旁。
劈面，谢商枝的脸色难看至极。
谢柏仁掏出一本厚厚的小册子，开始算账：“先从月例开始算吧。
听闻，镇远将军府嫡女每月月例，为三十两白银，而茯苓每月得手的白银，不外二两。茯苓如今十五岁零一个月，共领了一百八十二两白银，父亲需补给她五千二百四十八两。
但，我从别处得知，一等将军府的嫡女，每月的月例本该是五十两。且，逢年过节，应有特别的银子补助、赏赐……”
听到最后，谢茯苓兴奋不已。
谢柏仁足足给她讨回了三万多的债！
收起临时找来的算盘后，谢柏仁起身道：“镇远将军，我为茯苓做主，抹个零头。这三万二千两白银，请在她出嫁前补给她。本月初七，是最后期限。”
谢商枝听了，两眼一翻白，险些就地厥了已往。
他最后是被人扶出去的。
前脚刚踏出大门，谢茯苓就站在院门口喊道：“父亲，您千万别忘了把银子赔我。”
谢商枝怒不行遏，转身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谢茯苓丝绝不在意。
她笑眯眯地挥手：“父亲慢走。”
谢商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不多时，管家就带着工匠来梨香阁安装新门了。
屋内。
谢茯苓换了身衣服，上了新茶，看向谢柏仁，真诚道：“今日，多谢哥哥。”
谢柏仁冷俊的面容松动了些许。
他端着茶杯，冷淡道：“银子得手之后，你找个地方存起来，别让任何人知道。”
谢茯苓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要直接带去燕王府。”谢柏仁提醒道。
谢茯苓眨眼：“哥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谢柏仁颔首，放下茶杯，起身道：“我先走了。”
“你不住在府里吗？”谢茯苓也随着起身。
谢柏仁顿了一下，垂眸看她：“我有几笔生意要去谈，另外，要出京城去接你的妆奁。”
“我的……妆奁？”谢茯苓愣住。
她的妆奁，刚刚已经谈好了，谢商枝会给她出啊。
看着谢茯苓满脸疑惑，谢柏仁冷淡道：“镇远将军府出的妆奁，哪有凉州上官家的妆奁好？”
凉州上官家，是镇远将军夫人的娘家。
现在上官家的当家人，正是谢柏仁。
谢茯苓主动开口道：“哥，我和朱南星结婚后，很快就会和离，届时，许多工具都带不走。上官家的妆奁，你照旧带回去吧。给我，也是浪费……”
“我既给了，你便受着。”谢柏仁打断了她的话：“兄长为你出的，不是妆奁，是底气。”
谢茯苓瞬间就闭嘴了。
谢柏仁继续道：“上官家不缺这点妆奁，若未来和朱南星和离，带不走也无妨，你不必有心理压力。你只需顾好你自己，旁的，都不用在意。”
谢茯苓一个劲儿所在头：“好……”
她双眼又黑又亮，煞是灵动。
这样瞧着，倒是讨喜多了。
谢柏仁道：“我走了。”
说完，抬脚迈出梨香阁。
谢茯苓犹疑了一瞬，开口问道：“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谢柏仁没回覆他。
眨眼，人就消失在院子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