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贞元六年十月,范阳人卢须住在钱塘,妻子是弘农杨氏。他母亲早年出家,现今在离家不远的安养寺里。
卢须家有个婢女叫小金,卖力做饭,厨房离主宅几十步远。
她在做饭的时候,有个妇人多次到来,约莫四十多岁,穿着绿裙子,黑鞋,进屋就直接坐在凳子上,自称姓朱,排行十二,唠叨很久才离开。
有一天很冷,小金拔了一盆炭火取暖。妇人来的时候震怒道:
“为什么用烟熏我?”
说完对着炭火乱踩,又抬手打了小金一耳光,小金晕倒在地。
小金的弟弟五六岁,其时也在场,看到姐姐被打垮,飞跑去陈诉主人。
卢须来的时候,妇人不见了,小金昏厥不醒,全身僵硬,找来巫师念咒,才醒来。
过了几天,妇人又来了,怀里抱着一个既像狐狸又像猫的动物,尖尖的嘴巴,身上有花纹。
妇人说:“拿点工具喂我的猫。”
小金说没有多余的食物,妇人又打了她一耳光,小金再次晕倒,灶下的火也被妇人弄灭。
弟弟又找来主人,今后不再让小金卖力做饭。
一连许多几何天妇人没有泛起。
某天,卢须派小金去接母亲,她到了养护寺,还没进门,突然看到许多车马从庙里的佛塔出来,小金跌倒。
一个紫衣人把马勒住,问她是什么人。手下陈诉说是卢家的婢女。
紫衣人说:“抬到台阶上,不要踩到她。”
小金问抬她人去哪里,回覆说是去大云寺。
一瞬间,车马消失不见,庙里的僧人出来看到小金躺在台阶上,就把她送回了卢须家。
当天晚上,卢须全家都睡着的时候,那个妇人又泛起在小金的卧室门口,彷徨犹豫进不了门。
第二天卢须找来两颗虎牙,让小金戴在两个胳膊上辟邪。又到了晚上,妇人在窗外对着小金怒喝:
“今晚做了饼子,怎么不给我吃?”
小金大叫,卢家人醒来,妇人消失,一颗虎牙也不见了。
窗外传来声音:“还你的虎牙。”
随着声音扔进来一个小布包,虎牙在里面。过了几天再看,布包里没有虎牙,是个干茄子。
卢须请来一个女巫,正遇上饭点儿,卢家请女巫吃混沌。
正在向女巫介绍遇鬼的情况时,小金突然喊了一声:
“朱十二来了!”
说完闭上眼睛,似乎陷入昏厥。女巫很畏惧,就夹了一个混沌放在门槛上,然后祈祷。
过了一会儿,小金睁开眼睛笑起来,她说:
“朱十二两手撑地,趴着吃馄饨,样子真可笑。”
卢须拿出一面古镜对着门口照,小金哭起来,女鬼已经附到她身上,女鬼借小金的嘴说:
“我的母亲在盐官县,很穷。如果能做一碗馄饨让我带走,再送我雇船的钱,往后就不来了。”
卢须家凭据女鬼的要求做了,烧纸钱的时候,小金看到那个妇人背着钱离去。
今后,小金不再受到骚扰,几天后,她母亲又中了邪。
起先,小金的母亲已经中风卧床很久了,也不能说话。
中邪那天,她突然从床上起来,在厨房里忙碌,对着空中窃窃私语。
过了一会儿又撩着衣服,大踏步来到里屋,似乎骑马的样子。众人大惊,小金母亲自称花容,给各人行礼。
花容是杨某家的婢女,已经死了十多年,杨某是卢须的舅舅,也已经去世。花容附在小金母亲身上说:
“主人让我来传话,他那里缺人手,要小金母子前去。”
卢须给杨某写了一封信,言辞恳切,请求舅舅放过小金母女。
把信烧掉不久,花容说:
“主人已经看过信,不需要小金母女了,剪两个纸人取代就可以。”
各人问花容杨某在哪里,回覆说在养护寺的佛塔上和杨二郎、木下三郎下棋。又问他杨二郎是什么人,她说是神仙,就是小金曾看到的那个骑马的紫衣人。
卢须又问道:“朱十二是什么人?”
花容说道:“是妖精,她前世是人,姓朱,嫁给了东村吴家。因为前生狠毒,今世被罚为蛇,藏身在天竺寺的树洞中,现在修炼成精。”
说完离开小金母亲的身体,小金母亲又回到原来的样子。
厥后,小金梦到一个老者,骑着狮子,毛色鲜艳,和文殊菩萨的坐骑差不多。
旁边另有两个仆人牵着缰绳。老者对小金说:
“我听说你被鬼物缠上,所以不远万里来救。虽然现在无事,但到了四月份照旧会死。”
小金急遽叩拜问躲祸的措施。
老人说:“你以前捡到过一个绣佛,照样子绣七个,再剪一颔首发放在绣佛旁边,一起供奉。”
小金说自己后背痛,问老人能不能给治疗一下。老者就在她背上点了两处,让她在那两个穴位针灸。
小金醒来,对着镜子看后背,被点过的地方泛起两个黑点,她找人针灸,后背不疼了。
她把梦中的事告诉主人,然后在空闲时开始刺绣佛像。卢须不相信,说道:
“神佛哪能不远万里来救一个婢女,肯定是妖魅。”
当天晚上,小金又梦到老人说:
“你主人真是愚蠢,认为我是鬼魅,算了,反面他盘算了。你四月份的灾祸供佛像也去除不了,得离开这里才气躲过。鬼神也各自有统领的区域,要走出这个郡。”
小金问道:“去嘉兴可以吗?”
老者说可以,但是要去祥瑞的人家,不要去投靠有丧事的人家。临走前还要扎一个稻草人,找件旧衣服披上,放在不易发现的角落。
小金凭据梦里的嘱咐去了嘉兴,至今平安无事。
松江张殿山通判带眷属去温州赴任,来到温州地界,离城另有几十里,天色已晚,夫人疲倦。
张殿山就想找地方歇息,四周没有驿站,四下望望,看到一处隐隐灯光,似乎有人家,就带着全家赶了已往。
只见一所茅屋,几行篱笆,仆人敲门后出来一个鹤发老妇。
张殿山请求借宿,老妇欣然允许,把他们让进门。
屋里另有一个美丽少妇,正对灯纺织,老妇对她说:
“你在这陪夫人,我去生火煮茶。”
仆人在外看到老妇吊水焚烧,却没有柴草,老妇坐在灶门口,把双脚放入灶坑,一下燃烧起来,发出蓝幽幽的火苗。
仆人大惊,召唤着跑到内室陈诉,其时各人都很疲倦,正闭目假寐,听到仆人召唤惊起,两个女人和茅屋都不见了,众人站在一片林木之中,四周荒坟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