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菊忙着收拾，听说东街，今儿有热闹可看，凤川一大早跑了出去，翠菊付托注意宁静，她允许，转身离开。
集市上满是人，再不如往日身无分文，凤川看到喜欢的工具总能拿出几个铜板，心里兴奋的不得了，到了各人所说的地儿，她看着前方发呆起来，那里人山人海，许多人围着空地劈面而立，明显分成了两派。
凤川敛着面子，问身旁一个年过五旬的妇人，这是做什么，那妇人平和可亲，一脸微笑，“你怕是年纪小不知道，这是蹴鞠，一种娱乐项目，高家办的，这里有许多有钱人家的令郎哥。”
蹴鞠，以皮为之，中实以物，蹴蹋为乐戏也，亦谓为球焉，如今所做牛彘胞，纳气而张之，则喜跳跃。然或俚俗数少年，簇围而蹴之，终无坠地，以失蹴为耻，久不坠为乐，亦谓为筑球鞠也。凤川对于这些明白些许。
高家，难不成是上次袁武案中得高家，不，应该不会，哪来这么巧的事。
凤川正想着，前方人自动退让，两侧人群令中间露出一条宽敞的小路，浩荡人群突然分成了两只队伍，中间走过的人，凤川一眼看出，正是高良德。
他怎么会在这里？看来官县衙门放过了他。凤川的失落不仅因袁武的冤死，另有许多衙门的失望，清官明理，说好的查案，却让一个无辜的人枉死，那些自己辛苦找来的证据却都沦为垃圾，甚至已被销毁。
想到这，凤川心情降低，若是这样，黎民那边寻理？
远远看着，凤川便知上次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高良德，他满脸的自得，似乎与全世界炫耀自己平安无事。
“今日列位有缘相聚于此，高某人就说上几句！”他一脸狞笑，“这蹴鞠本为训兵之运动，此等拿来玩玩，列位不必认真，不外在下表妹到了当嫁的年纪，今日蹴鞠体现优秀之人很有可能俘获芳心。”他说完露出少有的笑容。
凤川转身离开，没走远便听到，高良德吹嘘，“若说蹴鞠，最厉害的莫过于家弟，今日有人可赢家弟，那么我这如花似玉的表妹就嫁你了。”
这一切，凤川并不感兴趣，只是穿过闹嚷人群，回了家。
一进门，翠菊纳闷儿，凤川出门时兴高采烈，怎么回来倒低头丧气了？
未等问出口，凤川不打自招，看到高良德那般，倒觉得袁武死的冤枉哪个，所有的证据都证明高良德就是凶手，他却逍遥的在那儿组织蹴鞠角逐。
“凤川，公与不公，无人能完全评判，你只是一个平民黎民，仅此而已。”翠菊的话直白，凤川杞人忧天考虑袁武含冤而死，凶手逍遥法外之事。
门外的大树摇晃着，熙攘的人群，唧唧咋咋不停反驳的妇女们，屋子里，满脸忧虑的凤川，一切犹如往日。
“有人吗？”
门外不经意的女声传了过来。
凤川习惯的从桌下挪出一个本子，转头望了望。
翠菊放下扫把，颔首微笑。
刚刚说话的女子推开了门，徐徐走了进来，“我有一事相求，但求伯乐不要告诉任何人。”凤川颔首，她才放心的说了出来，她是姚家的小丫鬟，前些日子老夫人过世，夫人愿望她偷了陪葬用品，她心中虽有怨，却不敢说。昨儿夫人竟然说自己偷了她的翡翠玉镯，这是无影之事，可却偏偏在自己的盒子里发现了镯子，夫人差点打死她。
凤川想起了娘亲曾被人冤枉的场景。
“你放心，我一定还你清白，只要你能让我进入姚家。”
翠菊看着小丫鬟，多问了一句，“请问是哪个姚家？”
小丫鬟哭天抹泪的说，就是官抵中的姚家，老爷姚金武。
翠菊一屁股坐在地上，凤川楞了，忙问娘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
翠菊未曾想过，多年后还会和姚金武这小我私家有任何的往来，不，不能让凤川跟他晤面。
翠菊拉着小丫鬟，道：“你不做即是，何须来此请求探案，不值当。”说完腼腆一笑，拉着丫鬟的胳膊，扯着她离开。
凤川无法阻止，只能让娘赶走了她，没人时问起，这个姚家为何让她为之恼怒。
“对头，他们是我的对头，你拿我当娘亲吗？”
凤川连连颔首，她直视凤川，“那你就不要去见他们了，否则娘性命难保。”
凤川十分想知道娘与姚家的故事，可性命攸关，她只能将疑问咽下肚子，不敢提起，她知，娘的对头，就是自己的对头。
院子再次静了下来，翠菊心不在焉的剥着花生，颗颗粒粒去了皮，轻轻放在青瓷曼花盘里，不经意的吹去外貌的红衣。
一幕幕犹如昨日发生的一般，姚老夫人过世了，翠菊低头谨慎的喘了几口气，心里默念，也算是报应，当年她差点害死了凤川，如今去了倒是好事。
佛家有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夜，寂静微寒，天空作美，繁星相称，皓月当空。
烛火摇曳，最后消失在微风轻抚之后。
石台孤寂，屹立在冷风之中，死死守候。
院子大门紧锁，院里并无其他声响作祟。
翠菊因白昼的事而久久不倦，脑子翻来覆去的思索着。
姚家，如今是什么样子的，十多年的时间，她不敢问及，更不愿提起，如今倒被一个小丫鬟点破，她犹豫失忆的人，突然记起往事，已往种种一股脑的浮现在脑海之中，她不禁打着寒颤。
现在凤川也瞪大眼睛望着屋顶，时而起身探看门是否关好，时而检查窗子是否关紧，最后吹熄了蜡烛闭上双眼。
这些年来，娘很少如此，今日更是硬生生将小丫鬟赶了出去，这姚家说不定跟娘亲有生杀之仇，害得她沦落，姚家既是娘亲的对头，顺理成章就是自己的对头，莫非有一日姚家落到自己手上，必让他们生不如死，也算替娘亲报仇。
子时已过，两人才相继睡下，院子一阵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