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和定远侯世子友爱甚好。”在楚怀修沉思时,太子突然开口。
“他是我的伴读,友爱自然好。”楚怀修笑。
太子也随着笑,突然开始捂拳咳嗽。
等平息了下来,太子抬起眼睛,温润地看向面前白衣胜雪的少年朗:“小七,那件事放在当今而言,前路困难,也许所有人都市阻挡你——你认真想好了?”
楚怀修定定看向面上带着病态白的太子,半晌颔首。
“虽千万人,吾往矣。”
虽千万人,吾往矣……
太子咀嚼着这七个字,灰蒙蒙的眼徐徐揉进了光线。
也许,让小七来走这条路,真的可以……
改变这个时代呢。
……
新晋的官员都定下来了,大多数都在世家的预料之中,除了……
那个竟然初入仕途,就能官拜都司的疯批世子。
所有人都觉得荒唐,可这就是不争的事实。
他有家世,有劳绩摆在这里,又有四个上品世家联名举荐——连天子都不敢不给他官,他们不满又有什么措施呢。
世家品评结束以后,各个世家宗主便要启程返乡了。
临行前,李贤问了顾渝一个问题。
“世子身份尊贵,为何要从武?”
“我不喜欢朝廷里的钩心斗角,更喜欢纵横战场,去打仗杀人。”顾渝耸了耸肩。
朝廷里的工具,交给楚怀修去办就行——横竖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要互利互惠就好了。
李贤点颔首。
确实,让世子从武,比从文更合适。
只是……他如此年纪便手握北陈快要三分之一的军力,现在还官拜四品都司,日后想不引起天子忌惮都难吧。
“放心吧,我们家世子爷照旧知道分寸的。”楼玉深看穿李贤的担忧,淡淡开口。
李贤又点颔首,准备离开时,想起什么,犹豫一瞬,突然开口:“那个……世子啊,我家三郎想留在世子旁边历练,不知——”
“只要他不怕苦,不惧生死,只管过来即是。”顾渝笑。
“好,那我回了陇西便叫三郎收拾细软来中州。”李贤作揖,随后乘着马车离开。
因为送行的地方是茶室,顾渝等人走后并未着急离开,而是在这儿听墙角。
这里聚集着不少江湖人,甚至另有政界上的。
从这儿听墙角,能听到许多有意思的趣闻或者密辛。
某个世子爷了一阵,面色慢慢凝固。
这些人心照不宣,议论的都是自己……
说他的野种身份怎么爬上高位的;
说他是不是和几个世家有什么交易;
说他是不是想造反,推翻北陈自立为帝……
顾渝:“……”
他体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十三坐拥七十万王军,退羯族,定北疆,十四官拜都司——傻子都市觉得我们家世子爷有不臣之心。”楼玉深撇嘴。
举荐官儿,举荐个五品都好啊,非得高调地开局四品。
这下好了吧,天子彻底把你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
顾渝摸了摸鼻子。
好吧,那他这段时间低调一点。
他可不想羽翼未满就被抹杀在襁褓之中。
这时,顾一进来,对着顾渝作揖:“世子,七殿下来了。”
“请他进来。”顾渝正襟危坐,拿来新的杯子,斟上一杯热茶。
“顾家哥哥也会喜欢饮茶?”楚怀修入内,看到那缥缈的茶雾,微微挑眉。
“给殿下倒的。”顾渝放下茶壶,把茶盏推到劈面,随后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摇了摇,“我照旧喜欢烈酒。话说,殿下有空闲出来了?”
“总不能一直待在皇宫。”楚怀修坐下,端起茶盏小抿一口,颔首赞美:“上品大红袍。”
“小楼挑的。”
“楼小郎君眼光甚好。”楚怀修笑,随后看向顾渝,“恭祝顾家哥哥入仕途,官拜都司。”
“哪里哪里,没有殿下资助,我现在都是一具尸体了。”
“照旧顾家哥哥厉害。”
“殿下厉害,殿下厉害。”
“……”“……”
楼玉深:“……”
顾一:“……”
世子爷和殿下的商业互吹日常又开始了。
和顾渝闲聊了一阵,楚怀修得知他竟将陇西李氏收为己用,难免怔愣,旋即笑。
就说吧,他没看错人。
想起什么,楚怀修从袖口中拿出一张泛黄的羊皮卷,递给顾渝:“这是,庆祝顾家哥哥官拜都司的贺礼。”
贺礼?
顾渝挑眉接过。
楚怀修送的工具从来都不会小气,这个羊皮卷上一定藏有玄机。
他打开羊皮卷看起来,随着时间一息一息已往,少年的目光从最开始的漫不经心转为震惊,再转为激动。
“这份大礼,殿下送的甚好!”顾渝抬头,笑眯眯作揖,“如此,那小臣便收下了。”
“送是送了,不知顾家哥哥能否造出来?”楚怀修拨弄着茶盖。
“图都送来了,怎么可能造不出来。”顾渝抬头,眼中闪着十足的自信,“小臣一定给您造出来。”
“不是给我,是给顾家哥哥自己,另有那些养在暗处的军队。”楚怀修摇摇头,
“这等神兵问世,日后再逢战事,顾家哥哥一定可以所向睥睨。”
顾渝颔首。
两人又聊了一阵,楚怀修便先离开了。
这时,安耐不住好奇心的楼玉深走过来问:“世子,殿下送给你什么宝物,你这么激动?”
“你看。”顾渝心情颇好地将羊皮卷递了已往。
楼玉深接过一看,眼里的好奇直接酿成了震惊。
嘶!
“神兵八牛弩!”
是的,草图上画的武器线稿,正是失传已久的八牛弩。
八牛弩,是需要八小我私家才气拉动的大型弩箭,用于战场,射程可达一千五百米之远,且威力十分惊人。
有了这个,还怕远程进攻不能赢吗!
“世子要将八牛弩造出来,配备给陇西的那些将士?”楼玉深想到什么,敛起眼中的兴奋问道。
“嗯。”顾渝颔首。
“不给西州王军?”
“暂时不能给。”顾渝摇摇头。
他虽然收服了西州王军,但这些都曾归属顾崇安,军中有几多眼线尚不得知。
若贸然将八牛弩分配给他们,叫有心人打了陈诉,天子便会以为他要造反。
如此,他和楚怀修辛苦努力的结果便要化为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