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于是他在违法的路上撒腿狂奔
“世上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当事人的能力不足。我既然已经计划加入风见月身上的异常，那么我也就成为了‘当事人’之一。”夏流萤打了个响指，眼中满是自信的光线。
“她所没有能力做到的事情，就让我来完成吧。”
“嗯哼，这就是你蹲在这里的理由？”剑持悟抱着双肩，虚着眼吐槽。
“哎呀，你看看你，一开口就跑题了...再说你现在不也和我待在一块吗？”夏流萤斜睨回去。
此时两人都蹲在一片小树林里，正偷偷摸摸地审察着来往的人群。
“某些人不是说自身难保了吗，怎么另有闲时光多管闲事？”
“这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少年们小声地斗起嘴来，夏流萤用肩膀撞撞剑持悟，剑持悟也拿肩膀撞撞夏流萤，夏流萤说你不是今晚另有剑道修炼吗？剑持悟耸着眉毛体现自己不能看着挚友走入歧途，于是夏流萤恼羞成怒把剑持悟撞翻在草坪上，剑持悟则不甘示弱地拉着夏流萤一起摔，两人就这样滚成一团。
放学的铃声中，学生们如同快活的鸟儿踏上回家的路，没有人注意到树林里窸窸窣窣的响声。
“...总之，既然我们两个都放不下心来，那就一起行动吧，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剑持悟一边说着，一边将头发上沾着的草叶拨开。
“不。”出乎意料，夏流萤摇了摇头，在剑持悟惊奇的眼神中戳了戳他。
“你是剑客。”
又指了指自己：“我是阴阳师。”
“……”剑持悟满脸黑线，马上明白了夏流萤的意思。
他只是个粗鄙的剑客，而夏流萤则是能观星宿测方位知灾异行祭祀的高尚阴阳师，在跟踪潜行方面比他强出太多。
“气抖冷，我们剑客什么时候能站起来...”
“更重要的是你的身份。”夏流萤面色有些严肃，“你是剑持家的继续人，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让你的声誉受到影响。”
是的，夏流萤的计划太过明目张胆，一旦被发现，结果会很惨烈，甚至第二天就会有像‘震惊！某各人族子弟竟对清纯少女做出这种事’！这样的小道消息闹得满城皆知。
这种事情，夏流萤决不能让它发生。
缄默沉静片刻后，剑持悟站起身来，拍了拍夏流萤的肩膀。
“那就托付你了。”
“放心好了，哥服务可从来没失手过。”
“呵呵。”剑持悟咧了咧嘴角，猛地推了夏流萤一把。
“愣着干嘛？那女人已经出校了！”
校门口，长发飘飘的少女背着小挎包，已经走出门外。
“嗨嗨。”夏流萤取出一枚符箓贴在身上，起身跟了上去。
剑持悟站在路口，看着黑发紫眸的少年身形变淡，朝着风见月的偏向撒腿狂奔，不由得笑出了声。
两人都清楚，他们的想法在刑法上白纸黑字地写着，一旦被发现，就只有进局子里捡肥皂这么一个结果。
他们的行动本不必如此过激，但是少女身上的超凡气息始终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市给她带来扑灭，他和夏流萤明天又要加入一场很危险的考核，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一路跟踪风见月，直到找出祸殃她的源头。
“靠你了啊，流萤。”
剑持悟入迷地望着天空，一头金发泛起了斑驳的赤红。
此时，苍古永恒的大日坠于西方，缥缈的云气彷徨于上空，洗礼着红色的余晖，又像是藏着渐凉的不知火，照亮了迷茫的凡间画卷。
这是人忙碌了一天后，最疲惫不堪的时刻。
这是天色昏暗不明的时刻。
这是阴阳交替的时刻。
这...也是人、鬼、神可以同时泛起的时刻。
“封魔之时...”
————
坠入天际的夕阳下，两道人影不急不缓地走着。
走过富贵通明的街道，
走过络绎不绝的大桥，
走过人影稀疏的郊区，
走过岁月洗礼的古屋...
而当走过一段狭窄的，只能一两小我私家通过的小巷时，前方的少女不知为何顿了顿，突然脚步加速，拐了个弯后不见踪影。
被发现了？
夏流萤下意识瞥了眼胸口，符箓的效力还未彻底消失，风见月应该感受不到我的存在才对啊？
他快步跟了上去。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迎接他的景色映入眼帘，夏流萤停下脚步，紫色的瞳眸中满是错愕之色。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书中所描述的突发秘境之中。
这里....真的是东京都吗？
映入眼帘的，突入鼻腔的，流入双耳的...那五感所带来的，究竟是何等谬妄的局面啊。
在视觉神经处置惩罚信息之前，率先被大脑所接收的，是一股杂糅起来的怪异味道。
那种味道难以形容，无法描述...但让夏流萤忍不住想起他的前世，住在大学寝室楼时的感受。
他大学时的寝室与茅厕比邻而居，茅厕没有所谓的门，每次打开寝室门，茅厕中的味道便被风吹着往寝室里钻。
偏偏有个沙雕室友经常忘了关门，而且还超爱吃方便面，于是每当中午时候，夏流萤的寝室里总是有离奇的气味发酵，一天一种绝不重样，无论哪种都是能够扑灭脊索动物门哺乳纲灵长目智人种的生化武器。
陪同着气味而来的，即是面前堪称惨烈的景象。
已经入夜，象征人类文明的灯光却破碎不堪，灯管因接触不良而一闪一闪的，更有不少连掩护的外壳套件都已被破坏，有几根半死不活地从灯罩中垂落在半空，仅仅依靠几根电线撑着，一晃一晃的，让人也随着提心吊胆起来。
夏流萤眼中的紫光微微一闪，竟然因为光源过于稀薄而开启了妖怪的夜视状态。
开启夜视之后，眼前的景象就越发清晰而赤裸。
被破坏的公共电话亭，满是脏污秽物的路边长椅，涂满了不知名语句和符号的路边墙壁，墙壁下随处可见狗的粪便、食物残渣、酒后呕吐物...
地上鼓鼓囊囊的垃圾袋是这里人最后的倔强，与垃圾紧挨着的，用纸箱乃至雨伞搭成的临时住所则是流浪者能赐予自己最后的温暖。
单从外貌来看，用“小区”来称谓这块地方，已经是过于仁慈的描述。
这座富贵的东京都不应该存在如此杂乱无章的城中村，但它确确实实地存在着。
迷失在黑暗童话中的邪影，无声地窃笑着。
这里，不仅是落魄者的归宿，更是它们最好的温床，到如今，已经分不清究竟谁才是此地的真正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