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荆棘征途 (5)
布莱特难得地皱起眉来。
在进化历程中，都有如此强大的恢复能力……
如果让这个丧尸进化完成的话，将成为很大的威胁。
一般而言，丧尸很难有身份认同感，如同曾经身为人类时，将同类看成同伴。
究竟，丧尸要想进化，食粮就是同类脑中的晶核。所以，当有时机杀掉而且取得强大丧尸的晶核，很少有丧尸能反抗这种诱惑。
但是，布莱特却差异。
与其他丧尸只不停追求力量差异，当遇到让他感兴趣的情况时，他更愿意期待，而且网开一面。
布莱特身后的黑雾不满地扭曲了一下，却照旧听从他的付托，迅速地冲已往，将陷入瓦解的亚当击晕，又再次返回布莱特身旁，继续“吧唧、吧唧”地啃完亚当的手臂。
“……安娜要来了。”
桃瑞丝突然轻声耳语，推开莉莉丝护着她的手臂。
莉莉丝心下一跳，蹙眉，努力站起来，走向晕倒的亚当身旁。
她艰辛地想抱起亚当，却又和他倒在一处。
就在这时，黑雾从布莱特身后涌过来，将他们两个包裹住，浮在空中。
莉莉丝闻到黑雾中的腥臭味。
“既然‘血腥安娜’要来了……”
布莱特说，“我们照旧先退却为妙。”
***
地下牢狱内。
独自一人的桃瑞丝站在凉子尸体消散之处，麻木地看向这些像她靠近的丧尸，他们带着恼恨的、积攒起来的、恨不得将她杀之尔后快的神情。
圣徒，在丧尸的眼中，就是被憎恨的存在。
而丧尸，在圣徒的眼中，也是被憎恨的存在。
她一直认为，她可以不走在其中的任何一条路上。
而现在，她却走在了分岔路上，前面只有两条路，她必须要先择一条。
除非，现在她就死在这里。
往事一幕幕从脑海中泛起，桃瑞丝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耀眼的光茫自后方降落，接着，是身体重重倒地的声音。
一点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这些准备享用桃瑞丝的丧尸，便已经彻底没了气息。
数张萦绕着白光的塔罗牌飞翔在空气之中，每一张牌上面的图案都栩栩如生，似乎在世一样。
接着，一个温暖的身体将桃瑞丝紧紧地拥入怀中。
是安娜。圣徒安娜。她的姐姐。
她的姐姐与她差异，虽然平时性格温婉柔弱，说话都轻声细气，但作为圣徒银之下的“银色圣徒”之一，术数极为高明，杀戮丧尸时也是爽性利落，绝不手软。
不仅如此，她因为制造了“米利都大清洗”而声名大噪，获得称谓“血腥安娜”。
在大清洗中，米利都死去的丧尸不行胜数，尸骸聚集成山，玄色的污血将护城河都染黑了。
安娜一战成名，桃瑞丝却也因此离开了姐姐，自己申请来到地下牢狱，成为一名会为丧尸治疗的圣徒医生。
安娜放开莉莉丝，优雅地抹了抹脸上的泪，伸出五指，塔罗牌回到她的手上，以中心为轴旋转。
“我带来了骑士，我先带着他们去处置惩罚其他丧尸，这名骑士留下来掩护你。”
安娜亲了亲桃瑞丝的脸颊，“别担忧，我很快就会将一切平息。对了，他叫路易斯，是我手下最优秀的骑士。”
桃瑞丝点了颔首，她的心情仍然有些模糊。
安娜手上悬着塔罗牌，带着一众骑士走开了。
叫做路易斯递给桃瑞丝一块手帕，上面绣着漂亮的纹样。
那上面有属于血腥安娜的标志——
“米利都大清洗”的场景，又浮现在桃瑞丝的眼前。
腥臭，污血，哀嚎，乞求，漫天飞翔的塔罗牌，被丧尸的绝望、与圣徒的亢奋笼罩的米利都。
与其交相闪过眼前的，另有凉子冷冰冰地躺在地板上，以及凶手莉莉丝缄默沉静不语看着她的眼神。
另有那向她扑过来，有着一只机械手臂，带着眼罩，狂笑着的丧尸。
到底作甚正确，作甚正义，恻隐与憎恨之心又何从？
她还能再选择吗？
慢慢地，在她的面前，那两条路终于徐徐地合二为一了……
桃瑞丝的眼前徐徐模糊。
“喂，等等，你怎么了？”
路易斯有些惊讶地发现桃瑞丝晕倒，连忙将她一把接住。
一直服侍在圣徒安娜大人麾下，路易斯很清楚，安娜大人很是忖量自己的妹妹，也听过听说，两姐妹曾经情感深厚，却因为“米利都大清洗”事件分道扬镳。
妹妹来到了地下牢狱，成为了“医生”。
而安娜则时不时就会来到地下牢狱四周，却又不敢去见桃瑞丝。
也幸好如此，这次地下牢狱暴乱，当安德烈骑士发射信号后，安娜才会这么快地赶来收拾残局。
***
天上阴云密布，眼看着，大雨就要倾盆而下。
“到这里应该宁静了。”
布莱特说道。
此时，他们正在一艘风帆上。
亚劈面无血色地倒在甲班上，他的手臂已经重新长好，看不出一丝异样。他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显然很痛苦。
莉莉丝则站在船头，任由冰般的海风吹动着她的棕色卷发。
布莱特所驱使的黑雾正包裹着这艘风帆，从而防止船被圣徒侦测到。
就在这时，远方的岛屿突然发作出冲天银光，接着，才静寂下来。
那就是地下牢狱所在的岛屿。
上面有些人类进行基本的生活，包罗种植，打渔，来为看守地下牢狱的圣徒和骑士提供食物。
而那冲天的银光……
布莱特看向远方的岛屿。
“这样强盛的银光，不愧是血腥安娜。”
布莱特的眼睛藏在镜片后面，看不清楚神情。
莉莉丝转过头，望向布莱特。
“……为什么帮我们？”
在其时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夺取掉亚当与自己的晶核。
“因为，我看到了变化。”
布莱特说，他的神情那般沈静，话语却是那般危险，就像是隐藏在海面下的巨大冰山批露了一角。
“我看到了，风也有吹向此外偏向的可能性。”
他优雅地倚在船边，望着天空。
“狂风雨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