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圣餐

　　费恩夫人担忧地望了望天色。

　　“这距离第一次发生分尸案才刚刚一周……！听说这次尸体被半埋在墓园里，残缺不全，连脖子都被扭断了！更可怕的是，尸体不远处就是污血沼泽……哦，天啊，天啊，究竟是谁做出这样的事啊！愿阿尔法神保佑！”

　　听着费恩夫人的描述，一股寒意重新到脚浇透了莉莉丝。

　　竟然另有第二起吗？第一起分尸案就够血腥的了啊。

　　还埋在污血沼泽——那不洁之处，由污血症死者污血汇成的血潭。

　　费恩夫人不停地向神祈祷，小罗杰也紧紧地贴着她，拽着母亲的衣角。

　　费恩夫人真诚地嘱咐莉莉丝，“要照旧晚上领受圣餐，最好照旧让你贝克先生随着你，贴身掩护。现在越晚越不宁静呐。”

　　莉莉丝抿了抿唇，想到亚当，有些勉强所在了颔首。

　　她的丈夫，亚当贝克，是个猎户，通过贩卖和交流狩猎所得的皮毛和肉来养家。

　　肉除了贩卖，也会留下一些供自家食用，而动物的油脂则制成蜡烛，节省了一笔照明的开支。

　　而最近，他有些反常……

　　他缄默沉静地就像是一只蚌；狩猎也经常是早出晚归，见不到人影。

　　虽然亚当原来就话不多，也不会说些有趣的话，但只要一和她在一起，就会一直鸠拙地没话找话。

　　而且，虽然听说自从污血症蔓延后，村外邻近树林的动物也变少了，但，真的那么难打到猎物吗？

　　照旧……

　　他知道那件事了？

　　想到这里，莉莉丝几多有点畏惧，但她的心里却没有升起一丝悔意。

　　她也曾想回报亚当那份爱意。

　　可是，无论她跟亚当谈理想，谈草药，谈那些惊险感人的故事，亚当都是如此地木讷、无趣，用一双憨厚、温和、寡淡的眼睛看着她，没有一丝同鸣的兴奋。

　　莉莉丝小的时候家中条件还不错，她热爱念书，经常将自己埋身在书海之中。

　　在书中，她看到了世界的美好和貌寝，也深深地期待着一场梦幻般热烈、感人肺腑的恋爱……

　　而亚当，没有一个毛孔能满足她的理想。

　　不知不觉中，莉莉丝走到了阿尔法教堂门口。教堂尖顶上的十字架，高峻的教堂门，以及带着花纹装饰的立柱，在月光中庄严、肃穆。

　　教堂坐落在村中心，是乡村中最气派地修建了。

　　这样的修建物之下陪衬下，人是如此地渺小。

　　莉莉丝不敢仰视，走进教堂，教堂的蜡烛烈烈燃烧着，整体显得很是明亮，将莉莉丝的影子投在彩色的玻璃上。

　　彩绘的玻璃和教堂中一排排的木椅都很旧了，很久没有做过翻新和维护，但都被打理得很洁净、整洁。

　　“贝克夫人！”

　　一位修女迎上来。她神情憔悴，五官棱角明白，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但见到莉莉丝，眼光变得柔和了一些，“您终于来了！按布莱特神父付托，我一直在这等着您。‘圣餐’已经准备好，稍等，我这就为您端过来。”

　　“谢谢您，卡莎修女。”

　　很快，卡莎将托盘端过来，放在长椅上，将手半握拳放在胸前，例行祝福道，“愿阿尔法神保佑您。”

　　“愿阿尔法神保佑您。”

　　莉莉丝按老例同样回复道。接着，她双手从椅子上端起托盘。

　　托盘上的面饼泛起淡淡地天然的面的颜色，没有过多的雕饰。昏黄的烛光为它渡上了一层温暖的色泽。

　　“卡莎修女，不知道布莱特神父在哪里？还请帮我转达对神父的谢意。”

　　莉莉丝十分敬重。

　　卡莎的脸色凝重起来。

　　“哎，在墓园发生了第二起分尸案，神父便去检察了。”似乎想起什么，卡莎又道，“所以，贝克夫人，下次来领圣餐，照旧尽量和贝克先生一同来吧……最近村里可能不太宁静。”

　　“第一次发生了那样残忍的案件时，我不相信会是村里人做的——一定是外人做的，我这样坚信着。但这第二次……间隔时间这么短，还发生在村里人才熟悉的墓地……”

　　她的眼睛中射出恼怒的光，“要是让我知道，到底是谁做出这样残忍、渎神之举……他一定会被火焰焚烧，在地狱中受苦，直到罪孽赎还的那一天！愿阿尔法神保佑，早日惩治恶徒！”

　　莉莉丝离开前，卡莎又询问了“污血症”草药治疗的进一步进展。

　　“我可能还要再准备一下，但按进度，不久后，就能试验新的配方了。”

　　莉莉丝又准备了几种新的搭配，只待在病人身上实验。

　　她的实验有一定的危险性——只能选择那种很快就会发生爆血的重症者做工具。

　　卡莎谢谢道，“愿阿尔法神保佑您。”

　　莉莉丝托着托盘往家赶。

　　此时，大多数村民都回到了家中，路上显得比力冷寂。

　　想到分尸案，她不由加速了脚步。幸好，每隔一段路就泛起的提灯人，让她的心慢慢安宁起来。

　　莉莉丝抵家时，里面里面一片黑暗——亚当还没有回来。

　　她借着月光，将托盘放在桌上，又点燃了蜡烛。

　　接着，她一丝不苟地洗洁净手掌，手指，将摇篮中的孩子抱在怀里，将圣餐面饼放在孩子的嘴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烛光下，面饼似乎变了色，上面流淌着蜂蜜般的色泽。

　　但还没等莉莉丝确认，那面饼就像是有生命一般流进孩子的唇齿之间，又消失在他的口中，流进他的胃部。

　　在莉莉丝的注视中，孩子再次变得康健、茁壮起来。

　　莉莉丝将耳朵放在婴儿的胸口，倾听着那里的心音。

　　果真，原来奇怪、杂乱、不规则的心悸声变得沉稳而悠长。

　　“神明阿尔法，谢谢您——”

　　——的保佑。

　　她没有说完这句话，因为她再次头痛起来，“不要相信任何人”又在她的脑海深处响起。

　　“莉莉丝……莉莉丝……你……怎……了？”

　　她被谁摇晃着，等她重新睁开眼，正好对上亚当严肃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