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以天地为熔炉
她照旧第一次看到陆怀瑾女装的模样。
清秀温柔，似一泓清泉，携着暖阳般的温和。
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模样？
陆怀瑾很快回神，并未因她的惊愕而感应羞涩，反倒极其坦然。
“是我。小郡主，你这次闯的祸可不小啊。”
唐卿闻言，先是一怔，然后微微垂下头。
她小声道：“对不起，陆大人，让你们担忧了。”
陆怀瑾轻叹一声：“知道就好。先进来吧。”
兄妹两人进入房间后，唐烬很快就将自己在宫里的遭遇说了出来。
“竟然……是他？”
陆怀瑾脸上也写满了惊讶。
她也曾帮着寻找过司星燃，可都没有结果。
在陆怀瑾的潜意识里，司星燃早就死在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没料到，他竟然会以这样的形势泛起。
“不外，您刚刚提到李清净此人？”
陆怀瑾敏锐的抓住了要害词。
唐烬颔首：“是。”
“李清净……李清净……”
陆怀瑾眉头轻蹙，呢喃着这个名字。
倏地，她猛地一拍桌面。
“我想起来了，他不是前国师的徒弟吗？”
前国师？也就是常明子的徒弟？
唐烬幽黑的眼瞳倏地眯起。
“常明子的徒弟？”
他寒声道：“那，逸清夫子，又是他的谁？”
陆怀瑾沉吟道：“逸清？她也是李清净的师父。”
唐卿脸上写满惊讶。
“陆大人，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陆怀瑾深吸一口气：“虽然很不行思议，但这些，都是他借民间传说之口，亲自告诉我的。”
房间内一时陷入寂静。
“我也是听到李清净这个名字，才确定他先前跟我说的，竟都是真的。”
陆怀瑾自己也被吓得不轻，额角渗出冷汗。
唐烬淡漠道：“他还对你说了什么，继续。”
唐卿认真的靠在桌上，凝视着她。
女人沉吟片刻，徐徐道：“他曾是某个无名道观的修士，偶然遇到一位少年，名唤李清净。”
“两人携手共游，惺惺相惜，这少年便拜他为师，之后离去，说是要去找寻自己的家人。可等常明子再次见到他时，却是一年以后，少年身负重伤，常明子便将他救下，悉心照料。”
唐卿蹙眉道：“一年以后……莫非？”
她望向自己的哥哥。
唐烬颔首：“常明子重新遇到李清净之前，他就已经将浮光渊给屠了个洁净。”
陆怀瑾眼角一跳，继续说道：“他对李清净悉心照顾，却没料到，这少年性情大变，经常说一些惊世骇俗之语，宛若疯癫一般。然后，然后……”
她谨慎的审察两人，压低了声音。
“然后，李清净便杀了他最为珍视的两人，自此失踪。”
唐烬周身被冷酷而阴寒的杀意笼罩着。
虽然早就知道幕后凶手，但亲耳听完这些故事，他心中难免泛起汹涌狂涛。
唐卿却道：“那，为何常明子要再收沈守清为徒？”
陆怀瑾眸中也涌现出一丝疑惑。
倏地，唐烬放下茶杯，漆黑的鸦睫轻轻一掀。
“为了弥补，也为了自证。”
陆怀瑾道：“殿下的意思是？”
“他是李清净的师父，却没有让他走上正途，还害死自己最为珍视之人。想必，此事已经成为了他的心结。所以，当他遇到一个和李清净早年极为相似的少年时……”
唐烬眸中毫无情感，满是彻骨寒意。
“——便给了自己一个重新来过的时机。”
“他要用教育李清净的法子，重新教育这个少年，看看他会长成如何的模样。”
唐卿纤细嫩白的手指，微微一颤。
也就是说，沈守清身上，有李清净的影子？
陆怀瑾忍不住问：“结果呢？”
“他乐成了。沈守清并没有走上李清净的路，反而恪守本心，成为了大陈的新国师。”
唐卿呢喃道：“疯子……他竟然用沈守清的一生，来进行一场豪赌。”
“不管怎样，如今常明子已死。而我的下一个目标，则是李清净。”
陆怀瑾闻言，倏地抬起眼眸。
“殿下，李清净如今乃是大辽皇室的要害人物，轻易动不得。”
“不。一定要杀了他，越早越好。”
唐烬语气冷淡，将一封信递了已往。
“这是逸清夫子写来的信，你且看。”
陆怀瑾轻蹙眉头，展信翻阅起来。
越看，她的脸色就越发苍白。
“……以天地为熔炉，生魂为引，进行一场血洗天下的祭祀……”
饶是陆怀瑾，现在握信的手，也微微哆嗦。
“他想发动战争，让生灵涂炭，天地震荡？”
“只为了那场谬妄的祭祀？”
唐烬徐徐颔首。
“如今的大陈，在辽国面前险些不堪一击。只要他吞并陈国，再向四周兴兵，届时，将是天下大乱。”
陆怀瑾久久无语，许久后，才低声骂道：“疯子！”
“可你们准备怎么杀掉他？李清净筹备多年，想必欠好搪塞。”
唐烬微微眯起凤眸。
“这，就要看他了。”
陆怀瑾露出疑惑的目光。
……
天子寝殿。
司星燃褪去衣衫，将染血的绷带换下后，独自站在庭院中央。
他微微仰头，望着皑皑银辉，拳头徐徐攥紧。
何安见状，连忙道：“陛下，天冷了，您添件衣服吧！”
“不必。”
“是。”
“李先生如何了？”
何安想了想，认真道：“太医院那边，说他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估摸着明天就要来见您了。”
本以为他脸上又会露出不耐和暴戾交织的神情。
可何安却没料到，听到这话，司星燃反倒微微勾了勾唇角。
冷玉似的瓷白肤色，在月下莹润生光，淌着深深的寒意。
“知道了，下去吧。”
何安敬重的退下。
司星燃又回到房中，将自己挂在墙壁上的长剑取了下来，挂在腰间。
趁着所有人不注意，他灵巧的身影越过守卫，落在了谏院门口。
谏院一片漆黑，独独占一个房间，还亮着暖黄的灯光。
他徐徐靠近，然后猛地将门踹开。
长剑直接架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司星燃唇角勾起邪肆的笑，不羁的眉眼似烈火般灼热。
“商司谏，见到朕，惊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