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亦然道：“依我看，他已经没有了那种得之尔后快的底气了。”
云蕾剖析：”难说，生意人追求利润，心黑脸厚，为了到达目的，可能会不择手段。”
欧亦然问：“唔，你怎么会有如此看法？”
云蕾解释：“男人喝酒到了七八成的时候，大多底细毕露。可是我看那钱坤，神态间难掩鹰视狼顾之色，言谈间头脑清晰条理明白，不像是饮了泰半瓶白酒之人，城府之深令人难窥项背，着实是个欠好应付之人。”
欧亦然一谔，道：“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一件事。钱坤中途出去接过一个电话，适逢我上洗手间，见钱坤是站在走廊的拐弯处。现在想来，那个位置是最不易被人偷听到通话内容的。”
云蕾道：“他那样一个小心翼翼之人，处事应该很低调才对。此番不远千里撵了过来，其情可悯，其心显露无遗。”
欧亦然道：“话说欲速则不达，可他明知此理，却为什么照旧要急于获得这枚错币呢？”
云蕾洞若观火：“无非两个因素，一是存在着巨大的利润空间；二是有着不行告人的秘密。”
欧亦然感伤：“商人追求利润无可厚非，至于是否怀有其他目的，眼前也只是推测，不妨且行且看，横竖我这里已经签好了委托条约，旦夕之间不是说转让，就能拿出来的。”
云蕾道：“我们做的最到位的，莫过于早早的签了条约。这样既占据了主动，又制止了中途摇摆，或许还能够籍此试探出钱坤最终的目的呢！”
欧亦然叹息：“只是让雅量为难了。”
云蕾道：“这没什么，谁让钱坤晚到了一步呢！”
“嗯，这或许是天意吧！”
“如我所料不差，晚间钱坤肯定摊牌，还得想个好的借口才行。”
“不用那么费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钱坤只要一提错币的事，你就唱红脸，我就唱白脸，总之就是一句话，条约已经签了，只能在拍卖会上凭实力说话。横竖我们又不欠他什么。”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欧亦然挖苦。
云蕾诡笑：“晚上看我的。”
黄昏，丽景大酒店的客房里，钱坤宿酒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趟洗手间解手。
多年在商海和酒场上冲杀驰骋，暴饮暴食，使他的前列腺大幅受损，每每调治的有点起色了，随着就被接踵而来的连番应酬搞坏了。
尤其近些日子以来，他每晚都要起个两到三次夜小解。他始终想找个时机避开凡间去疗养一段日子，无奈总是身不由己。
而自从发现这张错版币以来，更是让他煞费了不少脑筋。
他从洗手间出来后，动手冲了一杯咖啡，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细酌慢饮，思考着晚间如何摊牌，才气让欧亦然取消拍卖。
他忏悔中午没有问清楚拍卖公司给出的参考价，想及此，于是打电话叫来了雅量，向他说明了情况，并要他问问欧亦然。
雅量立刻和欧亦然通了话，直截了当的说了想要的结果。挂了电话后，就把参考价告诉给了钱坤。
钱坤心里也就有了底。现在他明白，八千万是自己的底线，搞欠好的话，就得奔着九位数去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让钱坤不安的另一个因素，是始终躲在暗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另一个买家，他想若是弄清楚他们到底是谁、有什么配景，就好办多了。
无论如何，今晚晤面先出价六千万，探探欧亦然的口风。若是他不松口，那么势必还得加价。钱不是问题，横竖不是他出。
钱坤只是不想一下子出价太离谱，让欧亦然受惊，认为奇货可居，那便越发不愿转让了。
仔细考虑了每一个细节后，当钱坤想起云蕾时，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他拿起茶脊亓墨西哥雪茄，点上一支。
问雅量是否来上一根，雅量摆摆手。
钱坤吸着雪茄，在袅袅的淡蓝色烟雾中，他默默地想，若是再次被那个女人出其不意插进来，只怕又要泡汤了。
钱坤彷徨不得其计，于是问雅量：“无论如何，待会晤面时，也得争取一回，只是云蕾那个女人不太好搪塞，你有什么好措施吗？”
雅量放下手中的茶杯，郑重其事说道：“钱总，我作为中间人，本因不偏不倚。欧亦然既然委托了拍卖公司，无非是想充实体现错币的价值，那张错币卖谁也是卖，只要出价诱人，加上我的影响，我想他也得考虑这一点。至于云蕾，女人也是人，贪财是人类的天性，你不妨出个令他们满意的价钱，我再鼓舞鼓舞，还怕拿不下他们吗?”
“你觉得六千万怎么样？”
“可以试试，不行再往上加，加到他们心动为止。”
“真是一张天价币啊！”钱坤叹息。
雅量顺口问道：“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非要用如此高的价钱，苦苦追逐一张错币呢？”
这正是钱坤的软肋，他其实最怕问这个问题。你想啊，一张看似普普通通的错币，却以不切合逻辑的天价买下，给谁都市难以理解。
价钱高的离谱，那其中必有离谱的原因。可是，若是不说出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来，只怕雅量难以释怀。
可是真正的理由，能是随便说的吗？
“这是个难以启齿的商业秘啊，恕我不能告诉你！”钱坤一笑，巧妙的回覆，令他愉快的喷出几个烟圈。
雅量也是商人，他明白，钱坤的圆滑词令，和外交上的常用语无可见告如出一辙，让人挑不出什么理来。
可是作为朋友，他深知钱坤的城府，惊讶他敛财的手段，佩服他为人处世的圆滑和精明。
然而他也知道，城府太深让人总觉得难以驾驭，很容易发生敬畏和隔膜。
你看不透他的心，搞不懂他的思想，那么你又如何能够和他交心呢！
况且，凡事得讲个缘字，仅仅迟了半天时间，就与劈面洽谈擦肩而过。缘分可想而知。
现在，硕大的平板电视里正在播放动物世界。
钱坤见雅量目光迷离，似在看着电视，又像是在想着什么心事的样子，于是问道：“老弟，怎么不说话了？”
雅量叹息：”看来，做生意有时候也得考究战略，某些时候，可以适当借鉴一点北极狼的捕猎技巧？”
“唔！”钱坤喷出一口烟，坐直了身子，开始将注意力放到电视上。
群狼正在协力围捕羚羊。它们分工明确，老弱病残专事迷惑引诱猎物，使其放松警惕，而强壮的公狼从侧后悄悄地匍匐前行接近猎物，母狼僧人未成年的小狼则专事堵截合围事情。
卓越的战法，带来的是丰硕的结果，不久，一支壮健的羚羊就被扑倒在地。
“捕猎方面，狼是最智慧的，狮子也是群居，然而战法却比狼差了一大截。”钱坤吐着烟圈说。
“嗯，缺少了引诱迷惑那一招。”
“对，这也是狼群最高明的方面。
“想当年，射雕大汗能够称雄大漠，也是借鉴了狼群的战术。”
“哦，看来你对此早有研究。”
“商场如战场，有时候，不得不接纳发扬点狼群战术；而有时候，却需要猛虎下山的气势。”
“唔，哪么对于此次错币之战，你准备接纳何种战略呢？”
“利诱。”
“若是利诱不成呢？”
乾坤冲口而出：“围堵。”
雅量目注他：“怎么个围堵法？”
“一旦角逐于拍卖竞价法式，最好的措施是提前找出另一个买家，或利诱、或威逼使其离场。”钱坤莫测高深的笑道。
雅量感受震惊：“这样一来，一切就是你说了算。”
“哈哈！”
“看来，钱总是必欲得之尔后快了。”
钱坤一凛，顿觉失言。他忏悔为什么对雅量说这么多，让他一下子看穿了自己的心。他在心中不由得叹息，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言多必失呀！
于是讪讪一笑，补漏道：“老弟，我也是爱之深，情之切呀。喜欢上了一件玩意，恨不能立刻拥有，这种心情想必你能理解。”
他重重的吸了一口雪茄，馥郁的烟雾慢慢遮蔽了他的脸容，看上去远山般若隐若现，在此种作用下，他的心情略显狰狞。
雅量的心现在乍寒乍热、忽上忽下。钱坤已经体现出了极强的占有欲，甚至于会不择手段，令他顿感忧虑。
他暗自推断，欧亦然作为结识不久的朋友，却似乎有了几十年友爱般地，话不多而投机，交不深却契合。每次晤面都如东风掠面般地清新净爽，怡然的直入心扉。
他像是山间的泉水，澄净明亮，甘甜清澈，叮咚旷达。
而眼前的这小我私家，则充满了市侩般的狡诈和商人的贪婪，并有着强烈的攫取欲望。
如此，是否有须要提前见告或提醒一下欧亦然，并重新审视和调整自己的取向呢？
在不知不觉间，友情的天平，逐渐向欧亦然倾斜了。
钱坤抬腕看了下时间，说道：“老弟，到时间了。”
接到雅量的电话后，欧亦然并无丝毫的犹豫，愉快的允许一小时内赶到。
陈学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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