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之满脸惊愕：“陛下疯了？此时竟然还要处置惩罚政务？”
留在飞霜殿的侍女，神情紧张道：“是……国舅，国丈，另有丞相等人前来求见。”
陈牧之脸色一僵，马上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连续三日没有上朝，这在当朝是前所未有之事。
国舅等人，心中一定已有所推测！
“随为父来。”
陈牧之带着陈怀瑾，急遽赶向御书房。
一踏进门中，便看见几张熟悉的面庞。
国舅戴望舒，国丈，当朝丞相叶东亭，另有大学士蓝庭弼皆在其中。
至于其他人，皆是当朝位高权重之人。
天子端坐在高案之上，面色如常，甚至还带着一抹红润。
戴望舒与国丈对视一眼，眼底有些疑惑。
他们早已获得消息，说是天子身中奇毒，命不久矣。
可现在看来……天子似乎还不错？
“这几日，朝堂上似乎有蜚语，称朕命不久矣，可有其事？”天子淡淡地开口，声音一如既往地威严。
戴望舒拱手道：“回禀陛下，此乃谣传，我等皆愿陛下万寿无疆，山河永治！”
“可朕怎么听说，最近诸位爱卿，走动频繁，似乎经常在府内密会？”
天子微微眯起眼睛，声音越发降低。
众人闻言，连忙跪在地上。
“陛下！臣等绝无此等行径！”
陈怀瑾也明白过来，今日不仅仅是戴望舒等人来试探，更是天子借机敲打众人。
天子此时绝对你不能泛起颓势，否则朝堂肯定大乱。
他想了想，徐徐移动身体，靠近天子所在的位置。
“朕相信诸位爱卿，乃是国之栋梁，朕这几日只是深感政务繁忙，略有些疲惫，故而休息几日。”
天子的声音舒缓下来：“还望爱卿能够好好打理朝政，莫让朕担忧。”
“谨遵陛下之命！”众人齐声道。
“好了，都起来吧。”
众人纷纷起身。
戴望舒悄悄审察着天子，心中臆测。
虽然天子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但总感受哪里有些差池劲。
“无事便退下吧。”天子轻声道。
戴望舒目光微动，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天子是出了名的勤政，就算是身体疲惫，在今日自己这些人都来御书房求见的情况下，绝对不会连为什么来这里都不问。
这么急着赶他们走，就像是在隐瞒着什么！
他眼神往叶东亭偏向瞟了瞟，与叶东亭目光交织。
叶东亭微微颔首，上前一步，拱手躬身：“臣，有本启奏。”
天子原来已经靠在椅子上，闻言用力深吸口气，坐直身子：“说。”
“臣以为，如今大楚太子之位未立，国本不固，应当尽早设立太子之位，以定国本。”
此言一出，天子脸色都变了。
他“啪”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厉声爆喝：“叶东亭！你这是要造反吗？”
叶东亭二话不说，直接跪伏在地：“臣，断无此意！”
天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低喘着吼道：“朕还活一天，国本断无动摇之理！照旧说……你盼着朕去死？”
平日里淡漠的眼眸，难得涌起怒意，遍布血丝。
“陛下，丞相大人也只是担忧陛下圣体安康，担忧一国无人接替，故才有此一言。”
戴望舒上前一步，拱手道：“还请陛下息怒。”
这番话，险些已经到了逾矩的水平。
天子死死地盯着戴望舒，只感受脑袋阵阵发昏，喉间似乎有一口血气翻腾，身形也随之摇晃起来。
就在这时，一只宽厚的手掌突然贴在他的后背，随之即是道道暖流，从中涌出。
顷刻间，天子便感受自己好受不少，这才稳住身形，徐徐坐下。
“陛下，丞相大人也只是心系大楚，莫要动怒。”
陈怀瑾一张笑脸从旁探出，确定天子没有大碍，这才移开手掌。
“陈爱卿，所言极是。”
天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将目光转向众人：“叶爱卿所言，朕会好好考虑，都退下吧。”
“是！”
众人纷纷躬身退却，有序离开了御书房。
陈牧之与蓝庭弼自然不会与之同流，刚走出去便往另一个偏向走去。
戴望舒与国丈，叶东亭两人同行。
“陛下，应该是出问题了。”戴望舒面不改色，淡淡地说道。
国丈一双污浊老眼中，迸发出精光：“待明日再试探一下，做好准备，或许……这是我戴家彻底崛起的时机。”
另一边，陈怀瑾扶着天子回了飞霜殿。
“噗！”
刚一入殿，天子便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宛如死人一般。
“陛下，快躺下。”
陈怀瑾连忙将他扶着躺到床上，手掌飞快在其大穴处游走，一道道真气打入其体内。
他算是看出来了，天子刚刚之所以能强撑着，预计是让太医做了什么手段，起了个回光返照的效果。
结果被那叶东亭一气，差点就地破功。
随着一道道真气涌入体内，天子脸色舒缓不少，但嘴唇的颜色却越发浓郁，俨然是中毒已深的状态。
半晌，天子徐徐睁开双眼，目光落在陈怀瑾身上，带着一抹笑意。
“陈爱卿，世人皆谓你长安第一纨绔……此名，有些名不副实啊。”
陈怀瑾淡淡一笑：“陛下说笑了，臣就想当个在家享乐的纨绔子弟，唯有我大楚山河万年永固，臣才有时机啊。”
获得消息的黄太医此时也急遽赶到，仔细检查一番，神情马上阴沉下来。
“陛下气血攻心……毒素已至心脉，不出半日，陛下恐怕就……”
紧随其后赶来的陈牧之与蓝庭弼，恰好听到这句话，直接“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两人都感受天似乎塌下来了似的，相互看了看，心中涌出戚戚然的悲凉之意。
天子身死，大楚的几位皇子皆不似人君。
如今外戚更是独霸朝堂，他们甚至都只能勉强护全己身。
难道这大楚的山河，将到此为止了吗？
屋内，马上满是悲戚的气氛。
就在此时，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
“陛下，不妨让臣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