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我会挖了她眼睛

　　在这件事情上，有人鄙夷，但也有人叹息——她是为了换钱救女儿。

　　虽然看法各不相同，但无一不是坐实了沈氏手脚不洁净这件事情。

　　鹿惊枝的笑声在喉咙转动一下，闷闷的，钱珍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女人狠狠的捏了一把她的腕骨，在钱珍珠杀猪般叫声中慢条斯理的放开了指尖，颇为嫌弃的在姜檀月衣服上擦了两下，“想看我肩负里是什么？”

　　和昨天在耳边呢喃时候一样的声线，钱珍珠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妇人们七嘴八舌：“打开看看呗，你要没偷工具就要自证清白啊！”

　　“看看吧，婶子相信你，但是你二伯母不信，你得让她放心啊。”

　　“如果什么都没有，你护着它干什么？”

　　众说纷纭。

　　鹿惊枝嬉笑一声：“如果有人说我偷吃了肉，想让我剖腹自证清白，我不会真的傻乎乎照做，但是不证明也不行呀——要否则，我把质疑者的眼珠子挖了，吞下去，然她自己去看看我是不是清白无辜的，如何？”

　　鸦雀无声。

　　姜檀月扶额叹息。

　　妹妹玩儿的太野了。

　　但是，异常管用！

　　接下来的一半路程，她们唠嗑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快到镇上的时候，鹿惊枝感受又有人伸手拽她的小肩负。

　　是姜檀月。

　　慢悠悠从姜檀月肩膀上挪开脑袋，伸了个懒腰，放开了小肩负。

　　而姜檀月开始用小手一点点的揭开小肩负。

　　慢吞吞的如同小蜗牛。

　　那些个眼珠子恨不得黏在她瘦巴巴的小手上。

　　“人参！！”

　　“我滴个乖乖，这真的是人参？”

　　“药房里切成小片都老贵的，谁家生孩子含上一片，这是救命的工具啊！”

　　“这么大一个……能卖不少银钱呢吧……”

　　这个姐姐，搞什么名堂。

　　她刚说了挖人眼睛她就破腹。

　　专门打她脸来的？

　　但是鹿惊枝没有阻止，这是个脑子很好使的姐姐。

　　“家里揭不开锅了，我们三人快饿死了，妹妹偷偷爬上了深山，运气好，挖到了一颗人参，准备去镇上卖了，再买点药回家熬煮。

　　爹死了，娘积郁成疾要吃药，妹妹磕了脑袋要吃药。家里油盐酱醋什么都没有了，米面是祝祝嫂子美意提前付下的定金。

　　家里厚实的被褥都被奶奶抢……拿走了，晚上凉爽，茅草屋也漏雨，有点湿润，我怕娘和妹妹熏染风寒，到时候又是一笔花销，所以计划看看有没有余钱买一床被子……”

　　姜檀月声音柔和清浅，只带着一点哽咽，一点委屈，一点惊慌失措，和许多的怕被钱珍珠抢走人参、娘和妹妹会因为缺药而死亡的惊恐。

　　说话经过了斟酌，没有埋怨谁，却随处在埋怨谁。

　　当事人鹿惊枝此时只想掉两串眼泪，用来勉励戏精姐姐。

　　画面感就这么来了。

　　十来岁的小女人，头上包着带着的纱布，踩着泥泞地一步一滑摸爬滚打的向着深山进发。

　　虎豹虎豹隐没在黑暗阴郁的林子里，她满身沾满泥浆，瑟瑟发抖，但是想抵家里情况，咬牙忍着脑袋上伤口带来的晕眩之感，将生死置之度外。

　　终于，她踏进了深山。

　　冷风咆哮，阳光也不眷顾那片死亡之地，只有小小的身影摇摆着往里走。

　　或许是老天爷不忍心她死，或许是姜老三的在天之灵保佑她，她挖到了一颗大人参。

　　她跌跌撞撞爬出深山，哽咽高呼，“我们……有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