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殿前分辨
第23章
林雪也浑然怔住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她甚至没来得及反映，便就被冰凉的酒水浇了个满头。
现在酒味铺散，她的脸，她的鬓发，她的衣裳尽数湿透，好不狼狈！
众人闻声看过来时，便只看到这样一幕，全场马上一滞。
华安伯府的人都吓坏了，林昇慌忙之下解开自己的外衣给林雪披上。
高台上的众人面面相觑，帝后刚刚还浅笑的脸，现在笑意俨然散去。
“这是怎么回事？！”太子站起身看了过来，厉声问道。
众人一脸莫名，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么什么事。
只见林雪逐渐呼吸急促，随即怒目瞪向孟云暖，嗖地一下站起来，指着她咬牙切齿道：“陛下，娘娘，太子殿下，是她！是孟云暖！”
太子眉头一竖：“孟云暖？”
众人一怔，投在林雪身上的视线马上投到了孟云暖这边。
孟云暖也还怔愣着，闻言一噎。
刚刚她明明瞥见了，那宫女本是倒向她这边的，若是倒了下来，那么现在狼狈的人便会是她，可不知为何那宫女最后却没倒下来。
孟云暖头脑飞快转了转，明白她瞥见那宫女栽倒时险些往她这边倒来，复而又向后仰去，那架势像是裙摆被人踩住造成的反弹。
她抬眼，对上林雪满眼的恼恨，乃至林昇满眼的嫌恶，心下忽而就笑了。
要玩是吗？好啊。
立即孟云暖垂下了眼，作惊骇状。
云阳侯和周氏面露惊色，抬眼望了眼高台的偏向。
高台上，帝后也正看着孟云暖，天子的眸光幽深莫测，半晌他道：“你们到殿前来分辨。”
孟云暖不着痕迹蹙了一下眉，起身的时候正好碰上林雪也起身走出来，她顿了一下，让对方先走。
现在歌舞暂退，两人走到殿前，林雪跪了下去，孟云暖迟疑了下，最终照旧跪了。
晏南庭瞥了一眼，便又收回视线，对这事漠不体贴的态度。
林雪的模样狼狈不堪，她抬手掩面，哭得梨花带雨。
然而天子的视线却不在她身上，而是盯着孟云暖。
他冷声问：“你就是云阳侯府的孟云暖？”
孟云暖心头泛着嘀咕，面上恭谨：“回陛下，是臣女。”
天子仔细瞧她片刻，然后才看向林雪：“你说她害你，可有证据？”
林雪心一虚，面上仍道：“回陛下，没有，但，但那里就只有臣女与孟云暖两人，她从前就与臣女差池付，除了她没有别人了，孟云暖敢在大殿之上暗害臣女，足以见得她没有将陛下与娘娘放在眼里，求陛下为臣女做主，治孟云暖的罪，以振皇威！”
孟云暖垂着头翻了个白眼，这厮为了害她，煞费苦心了。
天子挑了挑眉头，哼笑了声，不知是何意味。
转而他看向孟云暖：“你又有什么话说？”
“臣女没做过的事，很是冤枉。”
不管怎么样，先喊冤就对了。
太子冷哼一声：“冤枉二字，谁都市喊。”
孟云暖垂着头，悄悄咬牙，怎么这一个两个都在针对她？
天子笑了声，却不言语了。
这时席间的林昇接收到太子投来的视线，马上起身行至殿前，拱了拱手道：“陛下，臣有话说。”
“哦？你又有什么话说？”
林昇凝眸，又厌又气地扫了眼孟云暖，然后才扬声道：“臣知道孟巨细姐为何要害臣的妹妹至如此境地！”
“众所周知不久之前臣才与孟巨细姐退了婚，孟巨细姐因此记恨于我，却又无法对臣做什么，故此将怨气瞄准了臣的妹妹，才有了现下这一遭！”
“陛下，孟巨细姐的妒恨之心如此之强，委实令人不齿！请陛下为臣妹做主！”
这番话一出，殿内一片哗然，看向孟云暖的目光不由变自得味深长了起来。
孟云嘉和孟云奚眉头紧皱，齐齐攥紧了双手.
孟云暖险些气笑了。
不外她还没作声，便闻一人轻笑。
帝后与众人看向了六皇子，太子眉心微动，凝眸问：“六弟，你笑什么？”
六皇子李瑾仍淡笑着，站起身朝帝后颔首，然后才对太子道：“臣弟在笑，原来孟巨细姐竟是如此表里纷歧的人。”
太子狐疑：“此话怎讲？”
林昇与席内的孟云奚心头一沉，下意识提起一口气。
李瑾扫过林昇恐慌的脸，继而看向了孟云暖：“刚刚臣弟在外边碰上了极有趣的一幕，华安伯府的这位令郎与一女子相会，叫孟巨细姐撞上了，那两人说的话，啧啧，可是不太好听。”
“令人惊奇的是孟巨细姐竟无动于衷，臣弟委实好奇便出头问了两句，孟巨细姐其时的态度可谓是拿得起放得下，十分坦然大方，却不想原是外貌大方，内心里憋着恨呢。”
听罢，众人恍然，不外更令人好奇的是，华安伯府的令郎究竟与谁在相会？
六皇子李瑾却不再说下去了。
林昇和孟云奚悄悄松了口气。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皇后开了口，她道：“陛下，若真是有这层原因在内，那么林小姐对孟巨细姐的指控也就多了几分可信度。”
太子也拱手：“是啊父皇，孟云暖殿前如此目无皇威，应当处罚才是！”
话落，他扫了眼晏南庭，后者始终淡然，似乎只是一个看戏的人。
天子下意识地也看了晏南庭一眼，只是还没有说什么，便见孟云暖抬首：“陛下，不如再听臣女说两句！”
天子沉吟了下，示意她说。
孟云暖扬起脸，脸上眼底破有那么一股子视死如归，宁折不弯的坚韧。
她冷声道：“既然林令郎那样倒打一耙，那臣女便也要说出来让各人伙评评理了！”
“众所周知当初是林令郎做出那等子混帐事羞辱于我，退婚亦是家中尊长与臣女商议之后决定的，此事是林令郎对不住我，我若怨他也属情理之中，但臣女并不怨他，反而是感恩于他的。”
众人惊奇，华安伯府做出这种事，她还要感恩？
这可真是头一回听说！
林昇也惊诧，却不想她接着道：“臣女感恩是因为，林令郎如此行径反倒叫臣女看清了他，都知道女儿家嫁人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若是没有这件事，往后嫁已往难保还会发生此外什么事，眼下看清了实时止损，也好过往后余生痛苦几十年。”
“更况且，臣女与林令郎的亲事原就是生母在时与华安伯府定下的，其时臣女尚小，哪里知道什么男女情爱之事，臣女也从未见过林令郎，只知道自己与他有一桩亲，只想着待什么时候两家人部署了，蒙头嫁已往也就而已。”
“所以如今这样，臣女确实一点都不怨恨林令郎，林令郎往后愿意娶哪个女子，臣女也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怨恨不甘！”
此话落下，在场的人皆是满脸惊奇。
林昇话里话外说孟云暖是因为退婚，爱而不得才心生怨恨，却原来人家压根对他就没有爱！
既没有爱，又哪里来的恨呢？
晏南庭眼皮子微微撩起，睨向孟云暖的眸子里带了一丝别样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