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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亡旅途

黄叔

消亡旅途 阿蛇爱柱子 1438 2022-04-21 23:44:00

  门口牌匾下面掉了漆的铁皮椅子上坐着的人,被周遭的居民称作“小黄”,“黄老师”,“黄师”,“老黄。”他的台甫是叫黄百吉照旧黄伯昌并无人在意也无人可知。

  他从年幼时便在这里生长,随着岁月拉长,他的怙恃,他的兄弟姐妹,都已不在这里居住,现在只有他和儿子住在这个四层的老旧居民楼里。

  忘了介绍,我是这片居民楼下的小卖店的老板。像我这样的小店,在这条横纵加起来没有50米的巷子零零碎碎有七八个。

  因为西安都市建设拆迁,我从城墙南边搬到东门里做生意虽然不到二十年。每天从清晨到午后,从日落黄昏到皓月当空,就算2020年疫情也没有歇业过一天。但是拿着蒲扇在躺椅上见证了“小黄”到“老黄”的故事,也见证了这里许许多多人的故事。见证了bp机的昙花一现,总也聊不完电话的话吧,见证了毛票到零钱再到微信支付宝,见证了快递行业一夜之间的崛起。

  而人事变迁,所有的工具都在变,小黄除了两鬓添白一切一如从前。

  为了拉拢客人,从我店里营业那日起至今,无论晴雨门口都市架有个遮阳伞。摆着两个木头凳子,凳子坐的时间长了,上面垫的布,充满了油垢,人累了,有个歇脚的地方,老街坊们也没人嫌弃。况且上了年纪的老人脸上,比这凳子还写满了沧桑。

  铁皮椅子是把头那户人家搬迁带不走撇在这里的,看着像用了许多年的老物件,不外是受西北恶劣气候,空气干燥又风吹雨淋的,放在那里也没几年。

  小本生意一直也就这么维持着,总有些人下班不回家,在门口喝口啤酒抽几根烟。小黄是其中最为准时的一位,起风下雨,天气再恶劣也会来我这里照顾生意。

  戴着一副挺厚的眼镜,冬至那天也会光着脚,穿着拖鞋,掂两瓶啤酒抽着烟。不用看,那小我私家就是小黄了。有时候心情好放个英文小曲儿,哼着曲看着远方。要是碰上心情欠好喝醉了,劈面的老汉养的鸡啊鸽子也要骂两句,别说过往的行人了。

  各人都说,这小我私家好,就是喝醉了不太行。

  有次发了人为,兴奋了,恰逢儿子过生日,给儿子买的酱猪蹄,自己喝多了,非要买包华子,我知道他日子过的也紧巴,发人为前那几日兜里所剩不多的几块钱都买酒喝了。劝了他两句,他急了,非要买,不买就是看不起他。这地方,一年能卖出去一条软中华,我心想着,这烟拆了可欠好卖,照旧拆了一条烟给他递了一盒。

  邻里街坊都知道,他前妻孩子刚出生就和他离婚孤身跑去上海了,嫌他没本事,他喝多了谁都骂两句,骂洋鬼子,总结来说骂的最多的就是女人了。有时候骂了来店里消费的客人,我也不会对他太客气。喝太多了也会劝劝酒,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其实没人笑话他,反而觉得他可怜。

  小黄疼儿子,孩子放假在家和朋友一起奏琴,他怕孩子的朋友见到自己丢面子,直到深夜才回去。自己再苦,孩子学费生活费一分不少给。他是个文化人,不能让孩子丢了文化。

  有时候一小我私家吟诗作赋,看着门口大树想着如果自己怎么怎么了吹吹牛,有时候天南海北的和其他人聊着,聊时事政治,聊女人白花花的腿,聊现在的社会,聊当官的也聊下层。你看不出这小我私家经历过怎样的已往,如果没来过这里,瞅一眼只会觉得这小我私家还挺奇怪的。

  去年冬天和个年轻小伙起了摩擦发生口角打了一架,打到派出所,一个镜片被踩坏了,眼睛还被打肿了。第二天来了灿灿一笑开了一瓶五元牛栏山,没人问起小黄你眼咋了,以为各人都不知道,其实动手的时候,周围看到的邻居就已经闲谈起了这事儿,连后面进局子后发生的事儿都描绘的有模有样,似乎自己也在局子里亲眼看到了似的。

  马路上形形色色的人,偶尔来店里消费的主顾什么性格的都有,像个小社会。等到哪天我老了,干不动小卖店的时候,说不定能再讲讲影象中在这里发生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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