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睡了很久,平生第一次如此安谧,似乎回到娘胎,只需心安理得地吸取营养,静心生长。
她醒来,发现身上盖了两床被子,屋内温暖如春。目光寻到子路,他坐于床边,身边一个小火炉,正在“滋滋”生火,炉上一个陶罐,飘出香醇的草药香味。
紫衣露出平静的笑容,说:“你心中是喜欢我的,对不?”
子路慌忙站起来,说:“你睡了两日三夜,口中说着胡话,总算醒了。”
紫衣拉着子路的手,说:“我已无大碍,你只需回覆,心里是不是有我?”
子路思虑良久,说:“我这两日眼皮跳得厉害,祸殃将至。现在楼外巡逻的士兵许多,朝廷恐怕已生变化。”
紫衣追问:“你只需告诉我,喜欢我不?”
子路无奈的点颔首,不语。
紫衣内心犹如春寒料峭中草木苏醒,嘴角漾满了笑意。她捏捏子路的手说:“你若娶我,另有一条件,说来听听。”
子路低着头,心情沮丧,说:“死而复生,如果我能死而复生,定会娶你,一辈子亲你护你,厮守着你。”
紫衣呆了一下,说:“人死岂能复生,你这是在拒绝我了。”
子路深深叹息,酸楚撞击着鼻子和眼睛,不知如何接话。
紫衣笑了,说:“我记得孔丘先生曾教导:凡事不强求,知行合一,遵从内心,则今生无悔。你以为如何?”
子路颔首称是。
紫衣说:“我喜欢你,倾心你,当让你知晓我容貌。”解开面纱,一双琉璃珠般的眼眸下,是苍老的脸庞,上面充满疤痕,其中两道显然是刀剑伤,横亘至耳角。
子路指尖抚摸着伤疤,问:“何人如此狠毒,竟伤你如此厉害。”
紫衣秀目一转,说:“是张友仁和杨婉妗,另有那灌口君。”
子路揽紫衣入怀,说:“日后见了他们,定断其手足,毁其面貌。”
紫衣笑了,说:“张友仁是我父亲,杨婉妗是我母亲,另有那灌口君,是天下第一的武士,你如何伤得了他们分毫?。”
子路义愤填膺,说:“不管哪个伤了你,就算那皇上,我也要杀剐了他。”
紫衣捂住其嘴巴,说:“你的心意,我懂的。”
四目相对时,却是干紫烈火般灼热。子路心头一颤,紧紧搂着紫衣,说:“只要我在世,定会护着你。如果能渡此劫,定会娶你。”
紫衣满心欢喜,说:“有我紫衣在,你定不会有事的。你若有事,我也活不成。”说话间挣扎起身,坐于梳妆台前,将长发盘起,又付托子路打来一盆热水,转身对着铜镜,认真擦拭着面容上的污垢。
子路见药气翻腾得厉害,将炉口关小些,火势渐微,刚恰好取暖。
他取来一瓷碗,置于桌上,又拿着一块厚棉布,包住药罐,倒入碗中。黄褐色的汤水散发着苦香,琥珀一样晶莹剔透。
子路转头时,紫衣正笑盈盈站在身后。美!勾魂摄魄的美!秀发盘起如芙蓉,杏目闪烁如流星。那脸圆润如鹅蛋,像刚剥开蛋壳的囫囵蛋儿,并无半点伤痕。此女只应天上有!子路看得呆了。
紫衣兀自一笑,说:“我妆扮得貌寝些,本想躲着怙恃和灌口君,不想照旧露了行踪。”
子路看着紫衣,如此艳丽,自己竟有些手足无措,木讷说道:“你容颜如此俊俏,我竟觉得有些生份了。”
紫衣从梳妆台前拿来一小我私家皮面具,扔进炉火中,说:“世人中,你第一个看到我容貌,以后,定不要负了我。”
子路端来药汤,看着紫衣喝下。药有些苦,她微皱眉头,喝完后,嘟着嘴,有些生无可恋的样子。
子路心中暗叹:“美人生气的样子,竟然也如此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