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各自过招

　　话分两头，在张献忠两手部署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的时候，另一边刚刚走出商洛山的李自成也很不幸的一头撞上了钢板。

　　其实李自成之所以挑在这个时候出山，也是因为他听说了三大利好消息，一是河南大旱，二是原本搪塞农民军最有经验的两人，洪承畴被调往辽东、孙传庭被下狱，新来的熊文灿虽然招抚了“闯塌天”刘国能，但也因为张献忠降而复叛的事情被免职问罪，新任督师乃是个从来没带过兵的文人杨嗣昌。三则是他听说明军主力都被新任督师杨嗣昌所调动，向着围剿张献忠去了。

　　正是因为同时接到这三大好消息，李自成才敢大摇大摆绝不掩饰的从商洛山里走出来直奔河南。

　　谁知走到半道上，李自成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如同自投罗网一般一头撞在了一块钢板上。更让他难受的是，自己的消息过时的很是严重。

　　张献忠和罗汝才虽然和他收到的消息一样再度起兵，但是在击败左良玉一次之后，二人很快就被重整旗鼓的左良玉杀得嗷嗷叫。

　　而在杨嗣昌后续主力陆续到位之后，这两位老朋友更是被左良玉打的随处乱跑毫无还手之力，眼下更是已经被明军驱赶到了四川边缘的山区当中，随时有可能被明军彻底困绕。

　　而在有了王朴、陈奇瑜、熊文灿等多个前车之鉴以后，杨嗣昌接受张献忠投降的可能性已经无限降低。而失去了诈降这一保命技术的张献忠，到底还能不能再度杀出重围，现在俨然成了未知数。

　　一旦张献忠被剿灭，罗汝才一定不会继续死撑，很有可能会像刘国能一样选择彻底投诚。而到了那个时候，中原大地就会酿成所有明军围剿他李自成一家的局面。

　　可是他现在手下已经扩张到上万人，想要再像先前一样缩进商洛山制止明军追击已经成了一件不行能的事情。

　　至于阻止罗汝才投降？如果李自成现在也在四川湖广一带运动，他说不定另有时机阻止，但问题是，他现在刚刚进入河南，就算他立即改变偏向赶往四川，等他赶到战场的时候只怕双方也已经分出了胜负，搞欠好他这一去就酿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而对眼下这个局势，李自成最重要的心腹幕僚牛金星等人也是无能为力。几人商议了一宿，最终给出的建议也就是让李自成暂时按兵不动，多派人手打探消息，等那边主战场出结果了再议行止。

　　他们虽然也知道，如果张献忠真的败了，等到消息传到他们手上的时候，指不定杨嗣昌已经带着雄师朝河南杀来了。但比起一头撞进明军主力的阻击圈，这已经算得上是万全之策了。

　　李自成也很无奈，只得在拿下两座县城之后就此停步，期待着大战场的结果。

　　也就是明军现在能打的不外左良玉之流，还基本都在杨嗣昌麾下追着张献忠胖揍，才气让李自成安牢固稳的在河南边缘苟起来发育。

　　要是换了早些年那会儿，东边卢象升，西边洪承畴，西南左良玉，西北孙传庭，四大猛人通力相助，别说他李自成了，老领导高迎祥不就是这么嗝屁的么？

　　只不外那会儿李自成才是“闯将”，虽然小有名气，但在明末一大堆义军当中也就是其中层领导，上面另有高迎祥顶着，这才没有让李自成被明军抹杀在摇篮之中，得以厥后与张献忠成为新一代的农民军领袖。

　　但如今时过境迁，猛人虽然都被调走了，但他也成为了明军的重点攻击目标。幸亏张献忠作为出头鸟，帮自个儿扛过了明军注意力最集中的时间段。

　　作为赔礼，要不等你死了老子勉为其难的把你的部下收编了让他们有口饭吃？李自成虽然暂时停下了扩张的脚步，但依然满怀恶趣味的想着。究竟，张献忠手底下的几大义子他也是闻名久矣，如果有时机虽然不会错过。

　　至于收编部下么，这也是李自成的基操了。等友军被明军打散了再去收编已经算得上他这个二代目闯王心慈手软了。要知道，李自成收编革左五营，另有厥后收编罗汝才所部的时候，都是直接找时机把主将砍了之后宣布强行收编的。横竖农民军，或者说流寇，起兵闹事也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跟谁用饭不是用饭啊。

　　再加上其时张献忠闷头在四川苟发育，李自成成为唯一一个在正面战场上和明军不停作战还颇有建树的农民军领袖，这也让他积攒了大量的声望，所以底下也并没有掀起什么强烈的阻挡。

　　话说回来，由于李自成同样接纳了较为守旧的战略，导致崇祯十三年的年初泛起了极为稀有的一幕。

　　而由于围剿农民军的战场上眼下只有杨嗣昌一个督师，所以河南方面的急报也很快送到了他的手中。

　　其实河南现在并非没有上将镇守，周王的封地就在开封，河南总兵陈永福眼下也正在开封练兵。但面对李自成，两人照旧很有默契的选择了在开封按兵不动，期待杨嗣昌的下一步指令。

　　而杨嗣昌一听说李自成威逼河南，哪还敢将全部主力压在围剿张献忠这边？当下就派出偏师前往开封驰援，而且随后调兵遣将，以求至少不能让李自成在河南放肆增补军力。

　　而接到了后军调动消息的左良玉，也就顺水推舟的允许了张献忠使者的请求，将攻势暂时停滞了下来。

　　但戎马的调动总归是需要时间的，现实世界里可不会像某些SLG游戏一样泛起加速行军的道具。于是乎，明明几方都是雄师云集势不两立，但却全部都陷入了静坐状态，没有哪一方敢贸然发动攻势。像极了二战时德军西线的“静坐战争”。

　　虽然，左良玉也知道，虽然张献忠方面说的很有原理，他确实要考虑一下兔死狗烹的问题，但他也知道，自己最多只能延缓一下攻势，让张献忠获得一个暂时喘息的时机。

　　至于像厥后某些书里一样为了养寇自重直接放张献忠跑路，这种事情左良玉照旧干不出来的。

　　就算真的要放走，那最多也就是张献忠本人带着一小撮戎马悄咪咪的溜走，大队伍肯定是要交接掉的。

　　也只有先从张献忠身上狠狠的咬一块肉下来，他才不用担忧明面上被人怀疑或者弹劾他纵敌。

　　究竟，李定国的计划本就是不折不扣的阳谋，但这点水平的阳谋，左良玉麾下自然也有幕僚看破，告诉左良玉应当如何行事。

　　真正感动左良玉的，是幕僚的总结陈词：“近日陛下之所作所为，似与先前有所差异。若陛下果真复现太祖、成庙之资，安知不会问责将军今日之事？况张献忠性如豺虎，倘若让他全师而退，异日养虎为患，如奴酋故事，届时西南非复朝廷所有，将军莫非不见李成梁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