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考据

　　在别过特蕾西娅、又向上行进了几米之后，虽然离登顶只剩不外十来米的距离了，但他却又一次停下了脚步。

　　“这是……”虽然没有主动放出精神视野，但他依旧凭借着本能中传来的刺痛察觉到了几米后的上空盘绕着的、庞大到绝对超出感知规模的“灵魂”。

　　灵魂——这片“海洋”给他的感受与灵魂至少有七成相似，其中甚至有某种难以言说的意志在盘旋，自然能称得上是灵魂。

　　“这是萨卡兹的……魂海吧。”他低语道，想起了之前获得的那些实验资料里描述的事物。

　　在族群的怒火平息之前，萨卡兹不会真正死去——

　　他们的躯壳化作扑灭的滋养；

　　他们的灵魂坠入故土的汪洋；

　　他们的怒火燃烧生者的躯壳。

　　而这汪洋降生的泉源即是这整片泰拉大地上萨卡兹所能企及的任何地域，在族群所向之处凝聚，奔涌、燃烧、带来足以扑灭一切的力量。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怪不得。”

　　他突然便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明白了从第一次见到特蕾西娅时便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为什么她能这么强？

　　“因为与魔王为敌，那即是与这片大地上的所有萨卡兹族群为敌，那即是与整片灵魂的海洋为敌。”他轻语道，回转心神，继续向上爬去，没入了这片拥抱着无数残存意志的海洋。

　　恼怒。

　　永无止境的恼怒。

　　欲图改变一切都恼怒。

　　以及……一种难以琢磨的渴望与温柔。

　　夏岚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份夹杂在无穷无尽的恼怒中的别致情感，但并未露出丝毫的惊奇，反倒是满脸的嗟叹之色。

　　果真岂论何时何地，岂论有何种决绝，人们总是渴求着一些温柔的事物，萨卡兹是如此，特蕾西娅更是如此。

　　倒不如说，或许特蕾西娅即是承载了这份温柔自己的人？

　　在向上了十几米之后，夏岚在楼顶平台外探头向内望去，见到了一个很是很是精致的巨大晶体材质球体。

　　球体上有着成千上万的三角形切面，每个面的巨细与形状皆纷歧致，但却拥有着难以言说的整齐的美，就像是……自然支解后的至纯源石。

　　夏岚左右看了两眼，见周围没人就爬了上去，来到了这个直径约五米的半球体边上，摸着下巴视察了起来。

　　除了适才看到的整体形状，每一个切面上都刻印着某种给他以很是熟悉的感受的符号，而且一眼看已往找不到任何相同的两个。

　　“嘶——”他突然抽吸了一口冷气，随便找了点质料，录下了上面的近千个字符，把它好好地放进了包里。

　　“这玩意应该就是碎片大厦的真正焦点的样子了，不外上面并没有源石能量，应该是还没有彻底搞定吧。”他摸着下巴，在它的周围走了一圈，然后又很是迅速地放出精神力扫了一下它的内部结构，照旧摸不着头脑。

　　揉了揉因触及汹涌的恼怒而发涨的脑壳，他转头看了眼已经在向着地平线进发的夕阳，决定今天就到这里了。

　　来的时候小心翼翼，走的时候依旧小心翼翼，甚至还主动绕开了适才特蕾西娅所在的那个房间。

　　临时，无事发生。

　　因为先前已经与海蒂道过别，所以他直接来到了城门口这边，再一次爬上了城墙顶端，来到了一门城防副炮的边上。

　　“要不偷个设计图啥的……”他摸着下巴嘀咕道，随后便潜入了炮台的控制室，搞了一些这门炮的数据。

　　在配备同种爆炸炮弹的情况下，副炮的功率可以进行主动调整，幅度为10%～120%，最基本的威力都足以在五次攻击内破坏地块的结构。

　　全功率输出时的最大射程足有八九十公里，而且百公里偏差值在一百五十米内，比地球上的现代化主战火炮要强上一些。

　　更不用说使用了源石作为爆炸能源的炮弹了，它能量密度也许比火药高上十倍甚至九倍，满配版的炮弹光爆炸杀伤半径可以到达上百米，破片杀伤半径就更大了。

　　不外夏岚逛了一圈弹药库都没见着满配的炮弹，基本都是满配的10%～30%的水准，但也是爆炸杀伤半径也能到达二三十米。

　　看完了城防副炮的结构，夏岚望了一眼半公里外的城头上的那一座更为庞大的主炮，跃下了城墙。

　　片刻之后，一辆仿若梭子的浮空载具离开了伦蒂尼姆的外城——引擎口喷涌着蓝色的流光，银白色的外壳外貌美丽的符文翻涌转动……

　　【反重力】【破风】【动能转化】【推进模组】【电磁隐匿】【源能屏蔽】【物质强化】【地形雷达】

　　但它驶向的并非罗德岛所在的偏向，而是维多利亚的另一座都市——维多利亚国立大学。

　　“老婆，你怎么看这件事？”他在心底向她问道。

　　另一边，夏岚的工坊中，操作着电脑，将那些符号与现代维多利亚通用术数节点一一进行比对的斯卡蒂摸着下巴，小声道：“嗯……其中或许只有十分之一的符号可以对应到相似的术数节点，但基本都不太一样，这其中真的有关联吗？”

　　“纷歧样，但你不觉得很有既视感吗？”他笑着说道。

　　“昂……单从感受来说，简直是呢，如果再配合上你的力量，就更有既视感了。”斯卡蒂允许道，随手拖动着几个符号，把它们对应在了几个从图案层面来说相去甚远的术数节点上。

　　“所以我计划去大学的图书馆里面查查。”夏岚说道，对自己之前随手把【通行证】放在车里这事儿感应几分庆幸。

　　因为最近一直在维多利亚（大陆中部）的规模内行动，所以他就带了一些可能用的上的工具，好比——

　　——耶拉的信物、维娜给的据说与王室有关的秘文、塔露拉给的封入了一滴血的宝石、凯尔希给的一串乱码字符、大学的通行证……等等一大堆平时没啥用的工具。

　　目前航速：三百十七千米每小时。

　　7：18pm，维多利亚国立大学入城口。

　　夏岚在门禁上刷了一下自己的学生证，陪同着熟悉的“滴”的一声，入城电梯门徐徐开启。

　　这次进城的时候，他没有再用术数遮掩自己的面容，而是以自己原本的样子示人——总算是可以当帅逼了！

　　一路上感受着小学妹们投来的目光，他哼着欢快的小曲，来到了学校图书馆里，一路直达“古文”区，找到了一本《古典术数节点概论》。

　　他随便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来，摊开包里刚刚复刻下的那些符号，然后便掀开书看了起来。

　　果真不出他所料，现代化的术数符文是在上千年的演化之中逐渐发生的，它们的形态、使用模式一开始并没有如今这么庞大与精致。

　　最早的术数符文从何降生已经无从考究，它们的使用要领基本上是画在导能物体的外貌，然后以吟唱作为精神燃烧的桥梁，并最终到达释放术数的效果。

　　不外可惜的是，因为那种使用要领过于粗拙，而且过于自由，导致很容易引发走火入魔等等糟糕的情形……

　　到厥后，术师们逐渐对术数符号进行了规整，剔除了一些欠好用的部门，而且修改了符号的形象、造出了规整的吟唱句式，术数也在那个时代得以大规模流传。

　　到近代的第三次革新即是立体术数符文以及术数阵列的泛起，相当于集成电路与芯片的泛起，虽然让术数的学习门槛略微上涨了“亿点”，但是使用效果、能量利用率、稳定性等等皆获得了大幅度的提升。

　　而夏岚这次所要找的即是，这种对古早的术数符文的考究。

　　他翻到符号对比表，露出了释然、不出意外、惊奇……等等庞大的心情，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失神了起来。

　　——很显然，那个晶体球外貌刻画着的符号，与这本书上的初代术数符文有着九成相似，其中的差异之处也仅仅是在平面与立体之间的略微演化而已。

　　初代术数符文有着现代术数节点无法相比的特点——它们强劲、肆意、宽广，而且与精神的连接性能更优渥。

　　虽然控制欠好就容易招致灾祸，但倘若能以现代的手法将其彻底掌握，那么所能造成的威力绝对能远超现代术数体系，甚至于接触“神明”的境界。

　　——也就是，夏岚所在的境界。

　　夏岚最初的力量，即是能知晓、驱使所有本源的符文，将它们揉捏成任何自己所知的、想要它们酿成的术数。

　　此乃神明之境。

　　此乃原初之知识。

　　此乃摸索世界本源之知识。

　　“呼……”他终于是吐出一口浊气，合上了书页，把它归案后便悄然离去。

　　虽然知晓了自己对源石的掌控到底是何种层面，但这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改变，顶多算是更自豪了些罢。

　　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