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刘景如虽然没想到也没在意泛起在刘星星百日宴上的向坤,那天,她忙得晕头转向,连和夏力说句甜蜜话的时间都没有。
向坤独自坐在角落里,听着周围的人议论夏力的跑车,刘景程的水果店,最后还讨论到了刘星星的未来,让人怀疑他们是一群潜伏在村里的编剧。
向坤听不下去了,似乎看到十八年后的刘星星怒气冲冲的赶来,将这群把他的未来说得唾沫横飞的编剧们吓得四处逃散。
司南子抱着刚刚百日的向坤,经过万寿宫,刘伯背着双手站在大门口,视察来来往往的行人,街上行人稀稀来来,也都是熟面孔,他很乐意和他们打招呼,外交几句。
“上街买啥?”他笑着问司南子。
“给坤儿照百日照。”司南子也笑着回覆。
刘伯笑眯眯地看着向坤,他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竟然对他咧嘴笑。
“这孩子长得真秀气。”
“悦目吧?”
“悦目,皮肤再白点就像女孩子了。”
司南子庆幸向坤是个男孩子。
照相馆里的师傅戴着绑了绳的高度近视眼镜,拿着极重的老式相机给向坤照了单人照。
“合一张呗!”
司南子腼腆地摆摆手。
“算了,我不喜欢照相。”
司南子不是不喜欢照相,是舍不得花钱。
那张珍贵的百日照,厥后被向坤扔进灶孔里烧掉了,他不是故意的,那时候他才两岁,看着照片上的人脸上涂着红胭脂,脖子上还系着一条红丝巾,觉得很丑,就随手往灶孔里一扔。
司南子想抢救已经来不及了,百日照就那么一张,她找遍家里每个角落也没找到底片。
有一天,司南子惊讶地发现,向坤的照片都不见了,她在家里翻箱倒柜的也没找到,感受很蹊跷,问向坤,他摇摇头。
直到有一天,司南子去给刘伯送蒸红薯,发现在他家墙上贴了好几张向坤的照片。
“你儿子送给我的。”
“拿什么换的?”
刘伯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昨天是一盒泡泡糖。”
司南子哭笑不得,回去揍向坤一顿,嘱咐他以后拿照片换肉。
今后以后,每个月底,司南子就带向坤去照相馆拍小一寸的黑白照片,一次能洗五张,经济又实惠。
刘伯特意买了底细册收集向坤的照片。
那底细册被他当宝物一样珍藏在抽屉里,每每拿出来都心疼得掉眼泪,臭小子!从他这里换走了几多斤猪肉啊!
夏力长得很帅,还开跑车,差点抢了百日宴上刘星星的风头,幸亏夏力深知这是刘星星的主场,尽量躲在屋里,少出去在各人面前晃悠制造焦点。
刘景程端着酒杯晃晃悠悠地来到向坤面前。
“向大师,我必须敬你,好好敬你!”
“我不是什么大师,叫我坤哥。”
“哥,哥。原来叫哥的感受真不赖,难怪我那傻妹妹总叫我哥。”
“你的傻妹妹有福气。”
“是有福气啊!她男朋友是极品。”
“眼光真好!”
“来,为了极品干杯!”
“不,为了征服极品的刘景如干杯!”
“照旧向大师会说话,不,照旧哥会说话,等刘景如结婚那天,你也要来喝喜酒。”
“好呢!”向坤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旁边的人拉刘景程一起喝酒,奉承话说一大堆,向坤不太喜欢这样的场所,悄悄起身离席。
刘景如就站在隔邻桌为一群邻居贴身服务,端茶送水,盛饭看孩子,基础没注意到他。
他默默地送给她一个疑似祝福的笑容,转身走出院子,停在门口的跑车被一地的瓜子壳托起,供好奇围观的人群品头论足。
他一小我私家落寞地走向村口,走向属于他的未来。
夏力心疼刘景如,她在百忙之中抽闲给他送吃的来,生怕这位贵宾饿肚子。
“你休息一下吧!资助的人也多啊!”
“我没事,你觉得家里热闹不?”
“很热闹。”
“怕你在乡下呆不习惯。”
“不会,只要有你,在哪里都行。”
刘景如看着他,甜甜的一笑,多好的男朋友啊!要是于花花能来就好了,她一定会为她兴奋得欢呼。
于花花嫁到邻村以后,回来得少了,村里人对她从来都是漠不体贴,连她的一丁点消息都懒得流传。
还好刘景如有被流传的价值,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她打电话告诉夏珍,刘景程当爸爸了。
“恭喜他!”夏珍的语气相当的平淡,似乎刘景程是书里的人物,而且是一本无人问津的书,里面的人虽然也无人问津。
那九十九封信,已经是一段听起来心无波涛的故事了。
刘景如倒没想到夏珍会这样反映平淡,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对话。
两人像卡在半空中,悬而不决。
“我哥和你还好吧?”
“啊?”
“还好吧?”夏珍觉得自己很鄙俚,她竟然想听到他们分手的消息。
他们俩真的不适合。
“还行。”
“我另有课,下次再聊。”
“也好。”
通话结束了,刘景如心里空落落的,她与夏珍之间的友情是淡了啊!
友情淡去,恋爱升华。
刘景如忍不住痛哭一场,嫁到邻村的于花花,远走法国的夏珍,两段珍贵的友情为什么不能延续得更恒久一点呢?
她痛哭并心痛着。
司灿生每个月飞一趟法国,恋爱的成本有点高,但他觉得超值,每次在飞往法国的飞机上,他都极端渴望能遇到夏之初。
想看到她惊讶的心情,想听到她阴阳怪气的语调。
他是自虐狂吗?
“珍,我是自虐狂,你是吗?”
夏珍一愣,她很正常的。
“你觉得我是吗?”
司灿生认真的点颔首。
“什么时候回国?我要娶你!”
夏珍愣住。
“你在向我求婚吗?”
“对,我要把你娶回家,我会照顾好你,如果你觉得我可靠的话,就戴上这枚戒指。”
司灿生摊开手心里的戒指,戒指看起来很精致,不是那种夸张的款式。
夏珍想起已经当爹的刘景程,感受时间飞快,留她一小我私家在回忆里能拖拖拉拉,也没意思了,她颇有风度地笑一下,优雅地伸出自己的左手,任由司灿生为她戴上那枚精致的戒指。
两人深情的拥抱,一场跨国恋情即将迎来美好结局。
美丽的塞纳河畔,两人十指紧扣,在人群中耀眼醒目,不自觉地成为其中一道风物。
“你凭什么觉得我是自虐狂?”夏珍娇羞地问司灿生。
“你向我坦白你的家世,我也向你坦白了我的家世,那么明显的差异,注定了你和我都市很辛苦。”
“你担忧我的家人会不接受你?”
“他们不接受我,很正常,我不介意,也不怕,我最喜欢接受挑战。”
“看出来了,你有今天的成就,很不容易,我很佩服你,甚至崇敬你。”
“谢谢你的夸奖,你放心,我不要你为我刻苦,我会对你很是好,好到你忘记那些辛苦。”
夏珍很感动,她听过许多动听的情话,但司灿生说的这些最让她感动,她终于遇到对的人,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那些爱她或者她爱的人。
夏力听说以后,马上不行置信地告诉刘景如。
“夏珍告诉我,她文定了。”
这真是个令人意外又兴奋的消息,刘景如虽然为夏珍感应兴奋,但又为她没有第一时间与她分享这个好消息而倍感失落。
“真想见见那小我私家。”
“我也想见见收服她的那小我私家。”
自从刘妮和刘星星从娘家回来以后,刘景程像打了鸡血,为了水果店鞠躬尽瘁,天不亮就起床,披星戴月的回来。
“老婆,儿子,我要赚钱买跑车。”
“跑车有什么好。”刘妮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美得直冒七彩的泡泡。
“我要每天开着跑车,载着你和儿子出去兜风,让村里人都羡慕咱们。”
“羡慕就羡慕,我早就带着儿子坐过跑车了。”
“不行,必须是我开的跑车,你和儿子才气坐。”
“好啊!告诉我今天水果店收入几多?”
“电脑上一查,清清楚楚。”
“大爷的!我懂电脑啊?”
刘景程傻笑着,差点笑出眼泪。
他上过北城大学,也做过高薪法式员,现在他是乌山镇上一家水果店的老板,娶了初中结业的刘妮,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刘星星。
他很知足,却又有点想哭。
一小我私家开着面包车,穿梭在水果批发市场,和老板们讨价还价,没有心情抬头看夜空中最亮的启明星,但却迎着它的偏向不停地前进。
他想起夏珍,她或许一点也不想收到第一百封信。
他用力踩下油门,车子咆哮着在马路上在黑黑暗狂奔,将他的梦想远远地抛在后面,远到他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到。
夏珍啊!我爱过你,你知道吗?
狠狠的爱过,又狠狠的放弃了。
各人都狠狠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