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混沌，漫无边际的混沌，包裹住我的身体不停的下沉，眼前唯一的光线也随着距离徐徐逝去。
奇怪，这不是我第一次以肉体进入空间隧道，可这一次的感受和此前银河小姐那次完全差异。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下坠，但又差异于高空跳伞，下坠的速度是缓慢的，像是被松软的棉花拖着，我用手朝身下探已往，那里什么也没有。
也许柱外生物开辟的空间隧道就是这样的？我不确定。幸运的是“Hello”还在我的身边，我呼叫“Hello”调出时钟，从我被吸进这个莫名其妙的空间里，整个下坠的历程已经连续五分钟了。
奥拉星到银河焦点的距离确实很遥远，但是上一次我们从奥拉星通过空间隧道到达佛伦萨岛，那一次只用了约莫一分钟的样子。
我实验着翻个身，可情况并没有什么变化，眼前照旧一片黑，只有“Hello”提供的一点点灼烁勉强照亮我自己的身体。
于是接下来五分钟内，我实验了空中转体两周半，前空翻身转体一周半等等电视节目上看到的跳水运发动才会做的姿势……我怎么这么无聊。
打开邮箱，不出所料，照旧没信号。天哪，早知道这样就给女人留个言了，现在的星说不定找不到我已经急疯了。
说起女人，真羡慕她啊，另有精力开新年派对。
刚经历了太空旅行，身体的疲惫还没完全缓过来，我盘算着要不趁现在睡一觉。
于是我又朝下方无尽的黑暗望了一眼。
我现在并没有在加速下坠，但未必就是宁静的，因为黑黑暗随时可能有工具朝我撞过来。
那好吧，就睡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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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身处另一个地方了。
那是一片宁静的花海，身旁萦绕着沁人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而天边那轮金色的太阳此时被薄薄的云霞所遮挡，似乎马上就要落下。
可我记着了上次的经历，我只是睁开了眼睛，并不代表我醒了。
我翻了个身从花海中爬起，朝四周望了望，紧接着在天边发现了一轮巨大的残月。
“这里是天使星系？”我整理了一下思绪，依稀记得在神勾玉之境有这么一个地方。
果真又是在做梦吧……我呼出“Hello”，原本显示时间的地方已经酿成了不停跳动的乱码。
“呼——”我长吐了一口气，比起发生在现实中的那些担忧事儿，能在梦里享受片刻的宁静也挺好。
然后我决定在这片故地四处走走。
那个影象中身材曼妙的少女此时正趴在不远处的花园里，以一个极其伤眼睛的姿势翻阅铺在花园上的书，她赤着双脚，两条细长粉白的小腿在空气中以诱人的姿势晃悠着，那双华美的白丝水晶鞋就放在她的旁边。
美如画卷中的一幕，而她似乎还没注意到我。
“梦！”我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看书看得挺认真，当我喊她的时候，她先是一愣，然后有些鸠拙地回过头。
“啊，你睡着了！”她合上书，翻身在花园上盘腿坐下，脸上的心情又惊又喜。
这句话感受有语病，但……似乎又没有语病。
“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你的影象中找到了这个地方，感受这里的风物很美啊。”
梦将视线投向远处的巨大月亮……呃，如果这里是神勾玉之境，应该叫卫星TS014，算了那不是重点。
“确实很美。”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已往。那轮残缺的月亮可以说是神勾玉之境最大的特点，因为它并不是因为太阳光的反射被行星盖住而残缺，而是因为若干年前天使星系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那颗残缺的月亮就是大战的产物。
“说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梦有些期待地看着我。
“这里叫神勾玉之境，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名为花瓣海……”
“感受你脸色不太好，”梦打断了我的话，“见到我不兴奋吗？”
“……怎么可能呢？”我咧开嘴，挤出一个笑容。
“会不会是饿了？”
“你这么说确实有点……”要说我从下飞船开始吃了什么，那或许就是在银河小姐的咖啡厅里尝了点免费的曲奇饼干了。
梦轻轻一笑，然后变魔术一般的从背后拿出一大杯白色的饮料。
“尝尝看。”她将杯子递给我。
杯子只是普通的大号玻璃杯，和我家里用来待客的一样。里面的饮料似乎是牛奶？我接过杯子，凉的，杯口散发出一股浓烈的奶香味，和一股淡淡的水果清香。
我浅尝了一口，那股冰凉甜蜜的感受顺着我的喉咙滑下。
“太阳果的味道？”我惊讶地看着杯子里的液体，以前在异空间的思伍德区探险的时候，有幸被当地人邀请品尝过特产食物太阳果，可我不记得自己还喝过太阳果做成的饮料，梦不是只能变出来我吃过的工具吗？
梦似乎看出了我的惊奇，随后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这是我自己做的哦，虽然，用的食材照旧你尝过的食物。”
“哦？”
“我往牛奶里加了太阳果，另有上次一起吃的冰淇淋，制品味道还不错呢，要不要我们一起给这个饮料想个名字？”
“那不就是奶昔嘛……”我又喝了一口，味道比第一口更好。
“奶昔……是叫这个吗？”她先是一怔，然后尴尬地一笑，“好丢人啊，我还以为这个饮料是我发现的……”
“没有啦，太阳果的果肉很有营养，原产地的当地人都没有把太阳果榨成汁的习惯……”我胡乱组织着语言，然后又喝了一大口，“总之把太阳果做成奶昔照旧挺有创意的，谢谢你的饮料，我现在感受许多几何了。”
“哈，”她捂着嘴巴笑起来，“我就知道嘛，见到我你怎么会不兴奋呢？有一个成语怎么说的来着……小别胜新婚！”
“噗——”我把刚喝下去的饮料又吐了出来。
“你又怎么啦？”见我准备用衣袖擦嘴，她连忙递给我一块方形手帕。
“那个成语不是那么用的……”我接过手帕，将嘴角的奶昔擦净。
“那是怎么用的？”
“我们先不谈这个……适才聊到哪了？”
我试着转移话题，希望她不会追问到底。
“你聊到神勾玉之境，另有花瓣海。”梦将手伸进花园里，随手捞起一抔金色的残朵。
“对对对……”
该从哪讲起呢？果真照旧应该从半妖少年白无冴和玉魂族巫女花萤姬的故事讲起。
那是一个挺老套的恋爱故事，却能把真正了解过的人牙都酸掉。这特么什么金童玉女？他们的恋爱尚且要历经劫难，我们这些普通人真就碰都不敢碰。
尽管我没法把故事讲的生动曲折，但梦照旧听的很认真，特别是花萤姬为了拯救妖化的白无冴牺牲自己的时候，能明显从心情上看到她的情感颠簸。
“幸亏故事的结局还称得上是圆满。”她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你相信我讲的故事吗？”我试探性的问。
“虽然了，为什么不信？难道你还会骗我吗？”梦反问道，“照旧说，你觉得你讲的这个故事太梦幻了，现实中不行能发生？”
呵，要不是亲眼见证，我或许会以为这种故事顶多拿来骗骗小孩吧。
“哦——你羡慕了。”梦一脸坏笑。
“这谁能不羡慕啊……”我在花丛里躺下，望着天空自言自语，我之前也有过放下星际探员身份和蓝宝石骑士身份以后不干了的想法，谁没憧憬过平凡的生活和甜美的恋爱呢？可拯救世界的担子总是莫名其妙就落在了我这个普通人的肩膀上。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梦也在花丛里就势躺下，躺在我的右边，和我一样望着天空，“你在憧憬别人的时候，也有人在憧憬着你哦。”
原话似乎不是这么说的吧……
“喂——”她突然把头转过来。
“嗯？”我也把头转已往。
“和我说说你吧，”梦用手将额前的头发撩开，那双血红色的明亮眸子正好与我的眼睛对上，“你在你自己眼里是什么样的呢？”
“我觉得我的性格挺不受待见的……”我把脸埋进身下的花瓣堆里，猛地嗅了一口，“不外也还好啦，亚瑟团长觉得我是小我私家才，司令官也很器重我，三位英雄王也都觉得我未来必成大器……”
只有我自己觉得我的一生也就这样了吧。
“我们第一次晤面的时候，你给我的感受是迷茫和疲惫，现在你的身上已经看不到迷茫了，可是似乎更疲惫了，是现实中发生了什么吗？”
那本能反映人梦中所想的书被她放到了一边，看来她是真心的想要问我。
梦绝对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嗯。”我叹着气，然后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她。
“所以你想要一小我私家去见那些入侵者，然后阻止战争的发生啊。”
“是啊。”我想起了厄瑞玻斯之前问过我的问题，于是我把同样的问题问梦，“你觉得这个想法幼稚吗？”
“嗯……我觉得很帅啊。”
“嗯？”
“要是乐成了，你就是这个宇宙的大英雄。”
“那要是失败了呢？”
“那你就是这个宇宙的先驱啦。”
“……”我苦笑一声。
“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没问题，”她说着突然坐直身体，“老规则，一个愿望。”
我笑了笑：“我希望我一觉醒来就到达了目的地。”
“这个我可帮不了你，”梦也有些无奈，“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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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问倒我了。
“我也不知道……照理来说我应该是在连接两头的空间隧道里，可这条空间隧道实在有些怪异。”我也坐直了身体。
“空间隧道？”
“就是能让你从一个地方直接到另一个地方，跳过两地之间路程的通道……”
空间隧道的本质如此，但究其原理并不是用一两句话就可以简朴归纳综合的。奥拉星在研究出利用空间隧道让飞船进行星际跃迁的要领后，乐成将太空探索的速率提升了近百倍。
“要不要我帮你看一看？”梦突然问。
“哈……什么？！！”我有些不敢相信，“你怎么帮我看？”
“不要小看我啊，”她说，“虽然我现在是在你的梦境里，但要影响到你现实中的时空，对我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怪不得，那张莫名泛起在身上的明信片，另有不吃不喝四十个小时的身体……虽然已经猜到了六七分，不外听到梦亲口这么说，照旧很惊讶。
“那需要我做什么？”
“你别动就行，”梦将手指轻轻搭在我的额头，然后闭上眼睛，“我的意思是，别突然醒过来就好。”
她指的应该是那些有梦游症的人吧……
“我看到了，一片漆黑，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
“嗯。”我也知道自己被黑暗困绕了，可问题是我不知道那到底是哪里。
“嘿，你腰上挂的那个白乎乎的小玩具是什么？”
“你说‘Hello’吗？那个不是什么小玩具，是人工智能小助手，你就把它当成电子宠物好了。”我回应她的问题，“所以我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稍等一下……我发现只要你保持心平气和，然后集中注意力，其实是能看到工具的。”
真的假的？我都无聊的睡着了还不够心平气和啊？
“奇怪……你现在似乎在……”
“在哪？！！”
梦睁开眼睛。
“……在一个不属于任何地方的地方。”
回覆了但是似乎又没回覆。
“我没在开玩笑！”似乎是从我的心情里看出了点什么，她立马摆出认真的态度，“我去找找看。”
梦说着捡起了适才被她放在一边的书。
不属于任何地方的地方……这种地方真的存在吗？
答案是肯定的。如果说柱内宇宙存在一个不属于任何地方的地方，那么这个地方只有可能是……
“混沌。”梦说出了我心里所想的那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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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是什么地方？在奥拉星的学术界至今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但是这个地方是真实存在的，甚至要早于五大起源神创世之前。它是一切的起点，也是一切的终点。
混沌之所以不属于任何地方，正是因为从世界上的任何角落，都可以开辟通往混沌的通道。与其说混沌存在于世界各处，不如说世界本就存在于混沌之中。起源神在混沌中缔造了这个世界，赋予它能量，生命，规则等一切的一切。而曾经在世界之外的混沌中，那位最古老也是最强大的起源神，看着弟弟妹妹们的新玩具发出冷笑。
我马上感受如履薄冰。
“你脸色怎么比适才还差了？”梦问。
“如果是混沌的话……嗯……有点不妙。”
何止是有点不妙，那是很是不妙啊！！！
因为岂论进入照旧离开混沌，通道都是单向的，纵观奥拉星的历史，有纪录的离开混沌的人屈指可数，其中大多数是像起源神那样的神祇，另有像远古精灵王伊撒尔那样，虽然不是神但身体里却流淌着魔神之血的强者。像我这样的凡人，没有外力的资助想离开混沌属实是异想天开。
我在心里已经开始问候那只鸭子了。
“那个，梦，你那本书里有写离开混沌的要领吗？”
“没有。”
她回覆的很爽性，以至于我感受胸前中了一箭。
“那看来我得自己去找了。”我苦笑着用手掌遮住眼睛。
“嗯。”梦点了颔首，然后突然一拍手掌，“对了，你要是饿了的话，记得实时睡一觉，我会在梦里帮你准备好吃的。”
“多谢……”
她的声音和身影都逐渐朦胧，像是隔了一层薄纱。
与此同时，不详的感受正在逐渐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