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松菡没想过自己能这么倒霉。
她只不外为了全勤奖蹚回水,也能得一个触电大礼包。作为一个普通的小职工,她容易吗?!
等她再睁开眼,什么消毒水味、明晃晃的白灯管、嘈杂的病房情况什么的都不存在,她只感受身体轻盈的不像话,再举起手来,便看见的即是一只圆圆胖胖的幼儿的小手。
“这是哪个小孩的?还怪可爱”
她想抬手去捏捏这个肉乎乎的小手掌,结果她就看见另一只一模一样的小手,摸上了这个可爱的小爪爪,触感和想象中的一样,软软暖暖的,她很是满意。
但是等她反映过来,就发现了这件事的惊悚之处,她体现不能接受良好,于是睁大双眼,计划用尖叫声舒缓一下自己的惊吓。
但是抱着她的人,反映明显先她一步。那人一手将她搂得更紧,另一手紧紧捂住她的嘴,把她的尖叫硬生生堵在了嘴里,小声的劝慰中带着哽咽。
“娘子,娘子不怕,这时候可不敢叫啊。”
松菡一头雾水,她这个穿过来的人还没哭呢,这原住民倒是哭得比她厉害。她的心比刚发现自己穿了的时候,还往上提了提,原来都已经到嗓子眼了,现在简直是一张嘴就能吐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她的背运从现代粘着她到了古代?直接穿到了战乱年代?也不必这么不离不弃啊。
余松菡惊惧交加,被紧紧捂住口鼻又有些缺氧,加上这副身体实在算不上结实,她两眼一翻就没了声音。
张嬷嬷担忧马车外面的情形,但也牵着半颗心在松菡身上,她听着护卫仆人的呼喝声已经占了上风,便略松一口气。
回过头去看小主子,见丹鹤吓得满身战栗,捂着松菡口鼻的手指都用力地发白了,她刚放下去点的心脏又狠狠揪起来。张嬷嬷一把拍在丹鹤后背上,一急就没了轻重。
“放开!娘子这样是要被捂坏的!”
丹鹤满目都是泪,后背的疼痛让她从被劫路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她战战兢兢地放开松菡,行动僵硬地把主子挪到张嬷嬷怀里。
“嬷嬷,刚刚娘子睁眼了”
张嬷嬷听这话,搂着松菡的行动放得更柔和。“咱们娘子一路上颠簸,随着一路奔忙到现在,能睁眼就算是好事。”
她眼眶不禁也红了红,“这也太苦了些,娘子是娇养长大的,如今,如今没了阿郎和四娘子……”
张嬷嬷说到了痛处,一时哽咽,说不上下一句。丹鹤在一旁也是不停哭泣,谁能想到好好的日子怎么酿成今天这副样子。
丹鹤年纪不大,算是余家四娘子身边年纪最小的一批丫鬟,但她是家生子,她爹也是四娘子身边的小管事,余家的事也算是从小听她爹娘讲到大的。
余家四娘子,余忆露,算得上是京城里,最被羡慕的那一批娘子。
余家家风井然,余老大人敬重爱妻国式,国老夫人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
余忆露是她爹官至礼部尚书时出生的,前头两个亲哥哥皆已出仕,三哥也中了举,家门兴旺不说,爹娘还极为痛爱她这个老来女,哥哥们对她也是照顾有加。
余四娘青梅竹马的良人,魏明辉,在襁褓中被余老大人捡到,捡到时,襁褓里只留了写有名字的纸条,和一角碎银。余家众人把他当亲人一样抚育成人。
及冠时,魏郎君已是知县,为一方怙恃官,年少有为。为了酬金余家的恩义,他不仅把余四娘当心肝一样护着,还坚持让自己的子嗣从余姓。
虽然这很不合规则,但是他一再坚持,家人也拗不外他,就定了余松菡的名字,并让她上了族谱。
从小,虽然余四娘要什么就有什么,三个嫂子见这个小姑子也要退让三分,但是她性子单纯娇憨,家人自然也就更喜爱她。
成年嫁人了以后,照旧天真纯然得像还没及笄的小女人。
余四娘前半生的故事,听起来就像童话一样美好。
丹鹤长叹一声,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左右摇动。
天意难测,谁能想到这朵娇花只盛开了短短的十九年。
今年是魏郎君上任尉县知县的第三年,很不巧,今年年景很欠好,洪灾事后又加上瘟疫,大量流民涌入尉县,一时间民心浮动,治安杂乱。魏郎君和衙役一起安置流民时,被暴起的流民用器械伤到,开始他并不太在意,但是伤口很快发脓恶化,性命只在须臾。
余四娘彼时不仅带着生病的余松菡,另有八个月的身孕,见丈夫欠好,心神大乱。她从小顺风顺水,从未遇到如此棘手之事,纵然有张嬷嬷等在旁相帮,她也受惊不小,胎气大动,难产而亡。魏郎君在病榻上得知爱妻惨亡,一口气没吊住,也随之而去。
一时之间,整个家里的主子只剩下年仅三岁的余松菡。
除了将余四娘服侍到大的张嬷嬷和余松菡的贴身小丫鬟丹鹤,贵寓百分之百没有二心的下人,就只剩下余老大人和国老夫人派遣的十几个仆人,究竟身契家人都捏在余家手上,不尽心不行啊。
这事发突然,余家远在京城,纵然接到信,要派遣人手照顾小外孙女,也要三五天才气到。更况且县衙的正主魏郎君已然不再了,一个余家幼女占着县衙,成什么样子,余家再派人手过来,难道是要接手县衙?因此张嬷嬷略一权衡,便往余家修书一封,带着余松菡和魏郎君伉俪的棺柩启程回京。
路程遥远,护送的工具又多,这点人手是远远不够的,余松菡的病也拖不得,照旧魏郎君的上司,陕州通判钟大人得知此事,既惋惜魏郎君在任上因公殉职,又怜惜他的幼女无人照管,派了自己家拳脚有力的护卫去,护送张嬷嬷一行人回京。
这次在路上遇山匪而有惊无险,即是钟家护卫们的劳绩。
张嬷嬷收敛了四处乱飞的心思,长叹一声,郑重对着丹鹤道:“这次回府差异以往。”
她看了一眼一脸稚嫩的丹鹤,不由得多说了几句。“从前,四娘子究竟和上面几位阿郎是亲兄妹,我们郎君又前程大好,家里自是一团和气的。这次我们娘子却是没什么依仗的,要说最亲的,非老太爷和老太太了,但是人年纪一大,是经不得这种事的……”
她越说声音越小,丹鹤心思一转,若是贵寓顶天柱欠好了,她们娘子的日子肯定是急转直下的,到时候不光不金尊玉贵,反而要寄人篱下了。
张嬷嬷又瞥了一眼丹鹤,增补到:“回府之后,谨言慎行。你最大的职责就是把娘子照顾好了。”
丹鹤头皮一紧,什么日子不日子的,得有娘子才气有日子。她赶忙低声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