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拍片
第二天上午，银城家园。
唐嘉韵的家门口，贴着一个巨大的“囍”字。
“嚯，你可算回来了！”
开门后，唐嘉韵头发乱糟糟，穿着套棉质睡衣，应该是刚起床没多久。
她从鞋柜里找出一双拖鞋，扔给秦川：“进来吧，手怎么伤了？”
“小事儿，不打紧，蒙哥呢？”
秦川边说边审察着屋里，这儿不少工具依然是喜庆的红色，和他压抑的情绪形成了鲜明对比。
“蒙哥起来的早，陪奶奶下楼散步去了，预计跟你走的不是一条道，”唐嘉韵又给了秦川一盒喜糖。
他拆开就吃，甜食果真让心情变好了不少，接着用左手揉一下眼睛，轻轻打个哈欠。
由于他皮肤偏黑，唐嘉韵没注意到他的黑眼圈，那是昨晚彻夜失眠后造成的。
今天早上，罗虹已经坐飞机回澳洲去了，走之前她嘱咐了许多事，秦川却一直心不在焉，只隐约听到妈妈说，等甜甜回来后，赶忙挑个好日子，把人生大事办了。
他重新到尾不停颔首，努力装作倾听不够衍的态度，但始终说不出一句话，心里有多乱，只有自己最清楚。
罗虹心疼秦川身上有伤，不让儿子送她去机场，等她走后，贝贝也由司机送去幼儿园上课了，家里就这么冷清下来，只有保姆忙着家务，秦川便来了银城家园，看望新婚的唐嘉韵和蒙宾。
在客厅墙上，摆着巨幅结婚照，秦川只瞧了一眼，就忍不住开始激动。
或者说，是感动。
唐嘉韵一身洁白婚纱，精心化妆妆扮之后，看上去很像某个当红明星，蒙宾则少见的帅气，紧紧扣住老婆的手，在相互无名指上，一对戒指熠熠生辉，象征着一生不离不弃的允许。
秦川瞬间就走了神，他想起一段往事，自己曾给卢菁买过戒指，说好会娶她当老婆……不外，那已经是发黄的一页书签，被夹在影象深处的某个角落里，无人问津很久了。
抽回乱七八糟的思绪，他叹息着说道：“好，好啊……你们俩相爱相杀那么多年，终于走到了一起，兄弟我真心替你们兴奋！只可惜错过了婚礼，下次要是另有时机……”
“找打，怎么说话的！”
唐嘉韵乐呵呵地笑，她的满足和幸福感，都在这个笑容里一览无余。
“韵姐，计划和蒙哥去哪儿度蜜月？”
“不去了，只要能在一起，在哪儿都是蜜月，我们要是走了，奶奶就没人陪了。”
“不是另有我嘛！”
“你？”唐嘉韵嗤的一声，指向他右手。
秦川赧然，不自觉地把右手往兜里塞，这个行动，已经逐渐成了他的习惯，却也是心虚的体现。
翘着二郎腿，唐嘉韵边吃早饭，边诉苦秦川杨甜甜没来加入婚礼，数落他们俩随随便便就拿掉了孩子，唠叨完后，突然冷不丁问道：“你和甜甜打骂了是吗？”
秦川惊奇地看着她。
“还跟我装？甜甜带你去美国，看望卢家老爷子，出发时还好好的，突然就返回英国打掉孩子，你老实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秦川缄默沉静。
唐嘉韵摇着头，叹息道：“虹姨不知道你们去过费城，否则她也会觉察问题……你和甜甜是我最亲近的人，你们在微信群里那种不搭调的体现，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不止蒙哥，连阿俊这粗线条都跟我说，秦川甜甜肯定闹了矛盾，但我们都不敢和虹姨讲，只能拿甜甜事情忙，怀了孩子会力不从心来对虹姨解释。”
秦川喝一口茶，明明是寡淡的白开水，可他喝出了一种浓茶才有的苦涩。
兄弟姐妹们平时各忙各的，但每周都要晤面，一起聚会吃个饭，各人相互太熟了，有些事情仅凭着直觉，就能判断出八九不离十，而妈妈常住外洋，平时只靠电话偶尔联系，就算察觉到了一些异样，很容易就能被唬弄已往。
“你还不愿说是吗，要不要我去问问小南？你看小南会不会告诉我！”
不得已之下，秦川只能艰难地开了口。
他刚说完，唐嘉韵立马跳起来：“你真的疯了！要不是因为你叫秦川，甜甜百分百跟你分手！我现在总算明白了，小苗为什么也不来喝喜酒了，原来她是……操，你他妈的，还笑得出来！”
秦川不停苦笑：“我不能让卢苇再被拘留一次，甜甜又不愿罢休，除了那样做，我实在是没辙。”
“呆子，呆子……就算警察来了，但只要你坚决私了，一样可以为卢苇脱罪，等回到紫田，有我们一大群人帮你解围，你再当众恳切道个歉，这事很快就能已往……但你居然脑子抽风，用了最鲁莽，也是最伤人的做法！你让甜甜怎么能差池你失望！你手上的皮肉伤，过半个月就会痊愈，但甜甜的心伤呢？至少要一年半载！”
秦川咬紧牙，心里满是悲苦。
唐嘉韵说的每一个字都对，原来可以有不错的解决措施，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卢苇，又是卢苇……因为这小丫头，你进过频频医院了，都快数不清了吧！”
“是数不清了，不外这事儿你们得替我瞒着，别让我妈知道，更不能让卢苇知道，转头我再和小南看护一声。”
“你……”
唐嘉韵用气愤以及无可奈何的目光，长时间瞪着他。
自从秦川结业回国之后，唐嘉韵见证了他的全部情感历程，他做的某些荒唐事，是能被她理解的，但也只有她理解了。
不外，秦川现在需要的不是理解，他必须和杨甜甜赶忙和洽，于是就低声问道：“接下来，我是不是该再跑趟英国，给甜甜劈面致歉？”
“没用，甜妞儿刚打掉孩子，心里正难受着，你去只会推波助澜，要是再遇到张清……不外我觉得，这次唯有一小我私家能帮到你。”
“贝贝？”秦川脸红的像猪肝。
“说你呆子就是呆子！你想以后在女儿面前抬不起头么？找奶奶呀，让奶奶给甜妞儿打电话，老人家的面子，甜妞儿肯定买！”
“有原理……”秦川呼了口气，随着问：“那啥时候请奶奶打电话？”
唐嘉韵不满：“你急什么，得等到奶奶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我再想措施跟她说，你把甜妞儿欺负成这样子，奶奶哪肯轻易原谅你！”
“你分析得对......”他默默颔首。
这时，外面大门开了，奶奶被蒙宾搀扶着，慢悠悠走了进来。
当见到秦川，蒙奶奶先一愣，心情介乎于兴奋和不兴奋之间，不外照旧跟他絮叨起来，把适才唐嘉韵的诉苦又重复了一遍，怪他不来加入婚礼，怪他没有说服甜甜，把孩子留下，更怪他不陪在甜甜身边……
由于心里有愧，秦川一直把右手藏在袖子里，也没在这儿待太久，坐了十来分钟就走了，蒙宾想留他吃午饭，他马上谢绝。
走到楼下，外面天气特别晴朗，远处小区中央的广场上，有两个鹞子飘得老高，他刚想抬头看看，马上被耀眼的阳光给压下了头。
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是阳光下的几块斑驳阴影，污浊又有点脏，一边指望着奶奶帮他打电话，劝杨甜甜早点回家，却又基础不敢对奶奶说实话。
万里之外的甜甜，这时候在做什么呢？她应该在睡着，那里天都没亮，她是否还在记恨着那件事……
口袋里手机传来震动，取出一看，是条微信，竟然就是来自于杨甜甜：
“记得去医院拍片复查。”
刹那间，秦川热泪盈眶，来不及多想，马上回她：“我会的，你怎么还不睡？”
“在看文件，现在准备睡了。”
“甜甜，我想你，回来好吗？”
“不，离开一段时间对各人有利益，别再发了，把拍片检查结果早点告诉我。”
放下手机，秦川在失落中感受着惊喜。
没有他想的那么糟，更不会像唐嘉韵说的一年半载，应该过不了多久，甜甜就会回来，紫田有她的生活和事业，另有他们的女儿，无论什么时候，贝贝都是块最有份量的砝码，能让他们家庭的小船突破风浪，永远平稳向前。
想到适才杨甜甜说的，要他去拍片复查，他觉得为时尚早，目前损伤的手部经脉还在生长，等拆线后再拍都来得及。
不外，他照旧决定听甜甜的，立即拍张片子，把结果早点告诉她，不光能使她放心，也能趁这时机，相互多聊上几句。
他受够了活该的冷战，但这不能怪杨甜甜，谁叫自己那么作，比女人还作。
就近找抵家医院，他挂号拍片。
在紫田，“四院神经刀”的名气太响，再加上今天挂的就是神经外科，为了不被同行认出来，他像贼一样，全程戴着口罩。
拆掉石膏，右手手腕缝针的地方有些肿，皮肉里被玄色丝线交织缠绕，显得触目惊心。
拍完片子，重新把石膏绑好，又期待了半小时，终于从机械上取到一张胶片。
都不用去找门诊医生做回访，他边看边往外走。
但没过几秒，眉头就紧锁起来，脚步也开始变得踉跄。
身为医生，他看过太多的片子，数量凌驾上千张，纵然是生长恢复到一半的筋脉，也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
这伤口的恢复，很是不乐观！
迎面突然撞到一小我私家，胶片脱手掉在地上。
“歉仄，”对方弯下腰，为他捡起来。
他瞬间愣住了，好巧不巧的，竟遇到了卢菁。
她身穿普通便装，扎着如常的马尾辫，目光淡泊且从容，没有相互数月不见，乍一相逢时的那种惊喜，吝啬到连一丝微笑都不愿给，但就在这平静的气息里，却似乎在诉说着秦川的另一种人生。
她的视线逐渐向下，很快落在了秦川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