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梦中的草原
对于秦川而言，杨甜甜是青春岁月留给他永远的痛，他早就习惯带着无奈与惆怅，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独自念着她，想着她，并将随之发生的负面情绪悄悄隐藏，不影响身边任何人，虽然这种忖量毫无意义，却日积月累潜移默化，成了生活的一部门，可当杨甜甜在消失了六年零十个月后突然泛起，并亲口说出“我虽然会回来”时，秦川没体会到任何重逢的惊喜，有的只是被命运狠狠抽了一记耳光后的满头眩晕。
牵起卢苇的手，他决绝地离开烧烤店，没兴趣再多看杨甜甜半眼！
往事永远最感人心弦，他从不否认对杨甜甜的纪念，但又比谁都明白，在纪念的背后，一定有恨意如影随形着，这恨意好比是条蛰伏的蛇，会随着杨甜甜的销声匿迹一直蛰伏下去，而当她突然回来，怨恨也随之惊醒，进而转化成了狂躁与恼怒。
心底的那条疤痕是她狠心赐予的，她看不见他当年的撕心裂肺和眼泪，如今却突然一身闪亮，踏着高尚的光环骤然泛起，叫人陌生到不敢靠近。
这间小小的烧烤店如果也有思想，应该谢谢涕零坐卧不宁，有幸被总裁大人惠顾！
韩峰从店里追出来：“秦川，抽根烟再走。”
秦川停住脚步，点上一支可以拯救心情的香烟，然后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在月光下显得很温柔，实际却酷寒无情，又充满假话的世界。
韩峰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我真不知道你和杨总裁之间……还会有这种故事。”
“就算有故事，也已经结束在了七年前……老韩，你跟她商业往来是正常的，但是别再跟她提起我，至于张清……她骗了我那么久，我都懒得再去找她算账，就这样吧！”
卢苇向韩峰问道：“杨甜甜她回来干嘛的？”
“代表裴氏财团和市府谈商业相助，签署了战略相助框架协议，裴氏将在市中心新建一座五星级酒店，同时准备以子公司鹏实置业为桥头堡，全力进军房地产行业，杨总裁现在不止是市里，也是省里的贵客。”
“GDP至上的年代，有钱的都是爷，”秦川抽了几口，把烟头往地上一丢，不咸不淡地说：“那我提前预祝她生意兴隆。”
韩峰犹豫了一下，终于照旧问：“你接下来是不是又要带卢苇走？”
“是的。”
秦川转头朝店里张望了一眼，杨甜甜依然坐在原位，似乎和张清说着什么，身影略显瘦削，楚楚感人。
她的秘书艾馨隔着玻璃窗，对秦川不停地摇头，像是极端的无可奈何。
秦川没兴趣去臆测她们的谈话：“老韩，我和卢苇先回去了。”
“那再联系，”韩峰似乎另有话说，但最终也转身离开了。
这个平平无奇的午夜，种种五颜六色的痛与痒在上下翻飞，秦川抓起卢苇温暖的手，在她戴着戒指的地方用力一吻。
小丫头是他的偏爱，也是一张偏方，唯有她，能压下所有不适时宜的彷徨与迷茫。
卢苇掉臂他衣服上的酒水，牢牢贴着他的身体，边走边低声呢喃：“咱们搬迁好欠好，我不想再住眷属院了，我爸妈，杨甜甜，张清，他们可能随时会找上门，我现在需要平静的学习，不想被折腾。”
秦川和她想法一样：“我们明天就搬迁，我去找一间距离南桥大学近的屋子。”
卢苇思考了一下说：“爽性离开紫田吧，有罗教授给我上视频课，加上自学，我可以不再去听大三的课了，我们就去外地的某个小镇，渡过出国前的这最后两三个月。”
“好，都听你的！离那些不待见我们，会给我们添麻烦的人远点！咱们过咱们的，和谁都没关系！”
他抬起头，伸长脖子，对着夜空发出一声悠长的嚎叫，孤苦又倔强，然后将身边卢苇的肩膀搂紧。
颠沛流离的生活即将开始，但他毫无畏惧，只希望身边不要有人来滋扰，尤其是不能影响卢苇的学业。
“丫头，过来，我抱你回去。”
“哦哦，好。”
卢苇正想跳上他的后背，秦川却直接把她熊抱起来，然后托起她的屁股，像抱着个婴儿一样：“我是说抱你回去，不是背！”
卢苇的双腿修长匀称，牢牢缠住他的腰，朝他脸颊上用力亲了一口，随着将脑袋埋在他肩头。
秦川认真地说：“卢苇，你完全不用担忧杨甜甜，我们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只要你不放弃，我不放弃，谁都影响不了我们分毫！”
卢苇学着适才秦川的样子，仰头朝天空用力嚎叫一声，然后激动地说：“你是公狼，我是母狼，咱们要努力爬过雪山，越过森林，寻找到一片水草丰盛的大草原！等过几年，我一定给你生一窝小狼崽！”
“好，为了那片梦中的草原，咱们再一起叫几声！”
粗旷与清亮的两种叫声相互交织，虽然不正经，却是发自灵魂最深处的呐喊，它能抛开一切世俗偏见，穿越万水千山，直达最高最远空气最清新的地方，在那儿，有座云端小屋，那是他们温暖的家！
回抵眷属院，已经快要凌晨两点，秦川早就困了，他没再洗澡，刷了个牙倒头就睡。
正要迷迷糊糊进入梦乡，一阵香风冲进屋里，掀开被子就往他怀里钻：“先别睡，再陪我说会儿话。”
入手是丝滑的睡衣，怀里的女孩儿香气扑鼻，秦川只觉得自己瞬间就酥了，似乎整个宇宙在这一刻，全都浓缩在了这间黑暗的屋子里。
“丫头……你干嘛……”
卢苇摸着他侧脸的胡渣，凑近了轻声问：“想不想要我？”
秦川深深吸了口气，身子艰难地往后缩了一点点，苦笑：“卢苇，你都没满20岁，我现在真下不了手。”
卢苇似乎不太兴奋：“为什么下不了手，我还不够漂亮嘛！”
“不，你是最漂亮的，但我心里真过意不去，就让我们凭据约定的来，等你满20岁，好欠好？”
“欠好！你今晚把杨甜甜狠狠拒绝掉了，我要奖励你！”
秦川哭笑不得：“你这奖励的价钱有点大，你要知道，我没有任何接受她的理由。”
卢苇低低地说：“可是……她是裴氏财团的执行总裁啊，我现在却什么都没了……”
“但你另有我啊。”
卢苇在黑黑暗缄默沉静着，秦川察觉到她似乎哭了，轻轻拍着她的背：“快回去睡觉，再不睡天都要亮了，你现在给我养足精神，六月拿到结业证书是必须要做到的，另有，你可以放一万个心，你永远不会一无所有，我一直都在陪着你，懂了吗？”
卢苇揉揉眼睛，慢慢坐起来：“我懂了，那我回去了，咱们俩一起睡，最后肯定谁都睡欠好。”
在出门前，她又转头说道：“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要允许我绝对不许放弃……杨甜甜现在回来了，我心里总有点儿七上八下。”
“嗯，我允许你。”
卢苇走了，秦川继续在思索中酝酿着睡意。
他能体会到卢苇心中的不安，杨甜甜的骤然归来，让卢苇也不得不忐忑起来，可他很想告诉卢苇，杨甜甜是他青春岁月里的蒲公英，遇风便吹散到天涯海角，而秦川也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秦川，因为在两人中间，横亘着时过境迁这个无法跨越的词。
抛开这个不提，与卢苇年龄上的差距迫使他必须冷静，贪图一时之欢要不得，当下他要做的是给卢苇缔造一片天，然后为她牢牢撑着，让她在这片无忧的空间中扎根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