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喜欢一小我私家应该是甜蜜的,幸福的,然而,当默默地喜欢一小我私家时,而那小我私家又不知道,这种喜欢就是一种痛,一种悲痛、孤苦,甚至是人生的一种绝望——
记不大清了,似乎是十一、二岁的时候吧,很不幸,我喜欢上了一个男孩。
所以,我知道那种感受,时而痛,时而悲痛,时而又感应莫名的绝望——但是,我又是幸运的,因为,在那么小的年纪,我就已经品尝到了这种感受,在以后的生活中,我还会怕什么呢!
没有谁知道我喜欢那个男孩,那个男孩更不知道我喜欢他(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而我只有在心里默默地喜欢着,我不奢望每天都能见到他,但只要是能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影子,我就会很开心,很幸福,甚至整个的世界里都充满了阳光和欢喜。
然而,在大多的时间里,我却是处在很是痛苦、孤苦的状态中,甚至,还时不时地感应莫名的绝望。
二
那男孩是我家邻居的亲戚,每年的寒暑假,他就会来亲戚家住上一段时间,险些是整个假期。
他经常来我家找我兄长玩,而他每到我家,我能看到他,听到他的声音,就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他是一个很能说,而且又淘气诙谐的男孩,每当他和兄长在一起聊天时,大多数都是他在说,云山雾罩地说,有的没的,他都能说出个样子来,而且还胡吹乱编的,乱改上学时学的歌词,乱说八道地说些荤笑话……总之,他只要在场,所有的孩子就都成了他的听众。
其实,他改的那些歌词,甚至说的浑笑话都只不外是小孩子的开玩笑而已,而他的诙谐和演出的才气才是真正让人忍俊不禁的。
譬如有一次,他穿了个短袖的白色体恤(那时叫短袖背心),胸前是一艘大轮船的图案,轮船的底部是几道水纹,轮船的旁边有两个大字,写着上海,我兄长说,这轮船是在海上……于是他就开起了富厚的想象的闸门,大书特书起来:大海呀,翻腾着巨浪,那大浪花,哗啦——哗啦——,这轮船在海上航行着……他眉飞色舞,手舞足蹈不停地说呀说呀……直说的在场的所有的孩子,除了我兄长能插上几句外,全都成了哑巴。
三
每当那男孩和兄长,或此外孩子们(虽然也包罗我)在一起瞎白话时,我就会像一个淑女似的在旁静静地听着,就是在这一时刻,我会觉得整个世界才是我的。
男孩子们聊天时,我是从来不多言,不插话的,只是在旁静静地听着他的声音,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一言一行都牵动着我的心。
那时候家家都有几个孩子,至少也两个,所以谁家都有哥哥妹妹姐姐弟弟的,或者是表兄弟姐妹一大堆,凑在一起很是热闹。
那男孩就有表弟妹,我们都是经常混在一起玩的。
记得一次,那男孩说了个浑绕口令:一个老头,爱打羽毛球,穿着蓝裤衩,露着子弹头。说完后大笑,然后问各人,啥意思。其实他是对那些男孩子们说的,也许他忘记了周围的女孩子,亦或他不以为我们女孩子能听懂,总之他就是说了。还不等谁搭腔,他表妹却抢着喊了出来,我知道,哥,我知道,可他就跟没听见似的。
我也知道,但是我不会说的。我不愿意引起他的注意或讨厌,我只想不被谁注意,默默地看着他,听着他的声音——
就这样的一点点期盼,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四
不记得那种感受连续了多久,直到有一天,那男孩在我家玩,一个邻居家的女孩来找他,说他家人让他回家,他就跟在她身后走了。
当他们出门的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那男孩伸手去拿那女孩的辫子……那女孩的辫子很长,那几天,她的辫子不是编起来的,而是用铁纤子在炉子上烫热后卷的,长长的卷曲的麻花辫着实悦目。虽说不确定他是不是拿起了女孩的麻花辫,但那一瞬间,我的心却沉到了痛苦的谷底,整小我私家浸入到绝望中。
从那一刻起,我就申饬自己:你什么都没有,你没有麻花辫,一切的一切都不属于你——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心锁起来,锁在无人能找到的地方——从今以后,你只有好勤学习,努力学习,只有这样,你才会对得起你自己,对得起你爸妈,对得起你应该对得起的所有的人……
五
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地知道了,那种痛苦,就是“暗恋”——是不是有些不耻啊!
一直以为,暗恋是一种欠好的行为,是会被人讥笑的,否则,怎么会不敢说出来,而是深深地藏在心底呢!
也许,所有的女孩都有过这种感受,只是不敢说而已!
兄长离世后,那男孩不再来我家了,尽管他照旧寒暑假里来他亲戚家——某一天下午,天色都有些暗了,突然他却跑我家来了,只默默地坐了五、六分钟的时间就走了。多久没见过他了?他变了,变得一言不发了,今后的许多几何年再没见过。
那天下午,他脖子上戴了个黄色的脖套,看上去很帅气。
那天下午,我喜欢的男孩并没有让我感应心跳,更没有惊喜,只是略微感应悲痛——
若干年后,又看到了他,曾经的毛头小男孩已经是一个巨细伙子了,高高的个子有一米八,而且嘴巴上有一层毛茸茸的小胡子。
奇怪的是,他曾经的趴鼻梁怎么酿成了直直的高鼻梁?看起来,女大十八变并不光单说的是女孩子,男孩子也是如此啊——而我的心却是平静如水,宛若见到一个陌生的人。
六
时过境迁……几年前,偶在街上遇见过他,他问我去哪儿……厥后我想,如果其时不是和爸妈在一起,或许就是无缘,而且劈面也不会相识,也不会打什么招呼的。因为,在我的心里他已然早就是一个陌生人了,对他而言,我可能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吧。
如今想想,既可笑又可悲。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还什么都不懂就被一个无辜的小男孩把心撞碎了!
难道不行悲吗!
希望,所有的女孩曾经的“暗恋”不被人说笑!
二〇一〇.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