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陈武的自述

　　经过了一个杂乱的夜晚，随着一缕阳光再次洒进古堡当中，白昼来临了。

　　胡德静静的坐在长椅上。两手拄着手杖，目光幽深的扫过墙壁上挂着的一排排油画，那些熟悉的身影一一在他脑海中浮现。

　　哐当哐当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出，时不时间杂着痛苦的呻吟。

　　他的背后，耸立着两根巨大的十字架，陈武与葛瑞琪被划分用铁链牢牢地牢固在上面。

　　不仅如此，一根根粗壮的铁钉，贯串他们四肢血肉，钉在十字架上。

　　即即是这样的痛苦之下，这两人仍然保持着清醒，也不知胡德用了什么手段。

　　“另有两天。”

　　玛丽小姐从阶梯上徐徐走下，来到胡德身边，依偎在他的肩头。

　　“我们就能获得四神的馈赠。”

　　“是啊，为了这一天，我们宁愿抛弃了人类的身份，酿成了这种怪物。”胡德徐徐开口，“我为因索斯家族服务了这么多年，却什么都没有获得。”

　　“有时我在想，我生来就是仆人，他生来就是公爵，人的一生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这是不是一件很是可笑的事情？”

　　“所以他死了，你获得了他的一切，只要褪下人类这个身份，世俗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不是么？”玛丽的声音幽幽，酥软如蜜。

　　胡德缄默沉静不语，良久，他开口说道:“到了黄昏时，献上一个灵魂，另有一个，必须在明天献给四神。”

　　“如此一来，仪式所需的条件就将完全满足。”

　　听着两只怪异所说的话，陈武不由噗嗤一笑。

　　“老头，你可真是个比我还虚伪的老工具，抢了人家的工业，还在这叹息人生。”

　　他抿了口唾沫，呸在地上:“你要是想成为人上人，明明可以辞掉管家的事情，自己去努力，你就是畏惧，你在逃避。”

　　“要是你的老主人对你欠好，我不信你能在这里事情几十年，我看，所有的一切都是贪婪在作祟。”

　　“我陈武为了活下来，一向笑脸迎人，背后捅刀的事也没少做，但我不像你，堂而皇之的给自己找理由。”

　　他的话音刚落，玛丽小姐便冷着脸挥了挥手，半空中凭空泛起两只手臂，啪啪啪开始抽打他的脸。

　　葛瑞琪缩紧身子，瑟瑟发抖，原本精致的脸蛋现在已是苍白无比，她怕死，怕的不得了，一想到自己美丽的容颜即将永恒的凝滞，化为一摊白骨，她就感应无尽的恐惧。

　　时间一分一秒的已往。

　　阳光偏移，直至黄昏。

　　胡德徐徐站起身，说道：“开始吧。”

　　玛丽小姐轻轻拍了拍手掌，楼梯口马上窜出一只蓝眼的波斯猫，温柔的舔舐着她的掌心。

　　“去吧，吃了他。”

　　波斯猫闻言，猛地窜出到二人身前，犹豫了片刻，转头叫了一声。

　　以它为数不多的智商，并没有听懂主人所说的“他”是哪一个。

　　“哦？有点意思。”玛丽的脸上露出玩味的心情，“要不，你们两自己决定谁先死？”

　　气氛马上寂静了。

　　葛瑞琪低着头不说话，陈武眯着眼，冷视玛丽小姐。

　　“来吧，我想看看，人性的貌寝，我想看到你们相互叫嚷着，选择让对方先死。”

　　玛丽小姐伸出指甲，轻轻在陈武的脸上划过，吐出暧昧的气息：“快告诉我，你想让她先死。”

　　“是啊……我想让她先死，究竟那个神秘的王不虚还没有被你们抓住，只要在世就有希望。”陈武闭上眼睛，追念起过往的自己，为了活下来，曾经害死了几多玩家。

　　“我曾经告诉自己，想要活下来，就必须要伪装自己，让那些比我强的人去趟浑水，只要他们死在我前面，我活下来的时机就会更多。”

　　“但真正要死的时候，我感受，我有些累了……”

　　“杀了我吧。”

　　像是长舒了一口气，陈武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顿觉满身轻松了许多。

　　“哼，无趣。”

　　玛丽小姐神色酷寒，看向缩在一旁的葛瑞琪。

　　“我的小可爱，你呢，又是怎么想的？”

　　听到玛丽小姐的声音，葛瑞琪不由打了个冷颤。

　　“我……我……”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来，告诉我你的选择，否则这只不乖的小猫，可就要在你美丽的小脸蛋上留下一些印迹了。”

　　“别！”

　　葛瑞琪下意识的喊道，她扭过脸，低声道：“杀……杀了他。”

　　“这才对嘛。”玛丽小姐眉头舒展，露出开心的笑容。

　　下一刻，她的话语蓦地变得酷寒:“杀了他。”

　　“喵！”

　　巨大的猫爪刺穿了陈武的心脏，随着波斯猫抽回爪子，血液一滴一滴从陈武的胸口滑落。

　　眼前骤然一片模糊，陈武的意识中，竟情不自禁的想到那个不停敲打枷锁的身影。

　　“也许我想要的，不外是有人能在危险的时候伸脱手……”

　　滴答滴答……

　　胸口的伤口似乎是一个水坝，不停抽走他仅剩的气力。

　　锁链坠落，陈武的身体倒在了血泊中，一动不动。

　　“让人过来扫除吧。”

　　玛丽夫人顿觉索然无味，提着裙摆跨过陈武的尸体。

　　忽的，她感受裙下似乎有一点热意。

　　略微一低头，她看见自己的裙摆不知何时粘上了点焚烧星，且逐渐在壮大。

　　玛丽小姐挥手扇灭火星，刚要说些什么，周边的温度突然急剧上升，空气中絮乱的火焰元素相互碰撞，炸出一道道炽热的火光。

　　胡德站起身来，目光落在血泊中的陈武身上，不知何时，这个应该早已死亡的男人徐徐伸出了自己的中指。

　　无言的讥笑让胡德的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弧度。

　　手杖敲地，阴影搜集，一只硕大的秃鹫突兀的泛起在了葛瑞琪的身旁，一口将她吞了下去。

　　一个呼吸的时间后，陈武的身上绽放出了一道冲天的火柱，带着席卷一切的威势迅速向外扩张。

　　四周的桌椅、部署被漩涡一卷，马上化为粉末，胡德脚下的地毯也被掀飞，露出了下方笼罩整座大厅的巨型仪式法阵。

　　陈武用最后的魔力释放的火焰风暴连续时间并不长，仅仅只是数息时间，却险些让整座大厅毁于一旦。

　　烟尘散尽，玛丽夫人原本华美的衣饰已经破烂不堪，精致的容颜被火焰侵蚀，焦黑一片，上面兴起密密麻麻的水泡，看上去恶心至极。

　　怒火中烧的她看着早已化为灰烬的陈武，只能无可奈何的发出凄厉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