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奇怪
看着面前雄伟的高墙，程慕清心中重重叹出一口气。今日一大早，今夕便拿着帖子来找自己，说皇后召自己。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为了林珩的事。
不管怎么说，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虽然不亲，但儿子被人打了，她肯定是要做点什么的。
好比，把她这个王妃叫去，质问一下“你怎么管家的？”之类的。
而这个状况，在昨日叫王太医来看病时，她就有所预料。王太医究竟是宫中的人，回宫肯定会跟皇后汇报。
皇城森严，肃穆无声，官道冗长，两侧立着朱红高墙。
穿过城墙，绕过一条又一条的路，面前是一座巍峨高峻的宫殿——
正阳宫。
当今卢皇后所居。
程慕清深呼一口气，等宫女出来传唤。不想宫女是出来了，但却未传唤。
“齐王妃，皇后娘娘刚刚歇下，劳烦您在此多等片刻。”宫女低眉顺眼，言语恭顺。
但程慕清却听明白其中隐含着的深意了——罚站。
“是。”程慕清面上笑呵呵，内心苦兮兮。
她就知道自己要被罚。但她也认，究竟简直是自己疏忽治理。身为掌家人，一直都没认真看待过王府的事务，才导致所有下人都认为自己不待见王爷。
清风喧嚣，吹散了她耳鬓的碎发。
不知站了多久，才有宫女来，唤她入殿。
殿内热气腾腾，程慕清满身的汗毛都随着竖起来了。
“齐王妃。”
殿正中央，垂着一层珠帘。珠帘晶莹，静静垂着。屋外暖阳透过纸窗洒入，通过珠帘折射出好几道彩光。
“儿臣见过母后。”程慕清膜拜，她有些不敢看卢皇后。究竟昨日她梦到过自己穿着凤服，现在另有些心虚。
那种感受欠好形容，就像是“我在觊觎你的位置”？
“齐王被奴才打伤了？”珠帘后，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张端庄高尚，略显富态的脸。
“是。”程慕清回，“此次事后，儿臣已将王爷身边的人一并换了。”
“就这样？那些人，肯定都是帮凶。”卢皇后声音带着威严，“胆敢侵犯皇家权威，都应发配！”
“是儿臣马虎。”程慕清忙回，“儿臣也是一时气愤，直接处置惩罚了。”
“而已……听说，你将人送去大理寺了。我已让大理寺将那小厮当街凌迟了。”卢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狠绝，“我要让天下黎民看看，我们王爷即便再怎样，他也是大晋的王爷！”
程慕清低着头，没有发表任何感想。
昨日她与王太医说是贵寓小厮伤害王爷，自然要有证据。于是才将那小厮送去大理寺，没想到，现在皇后居然要凌迟……
“齐王妃，如果你不是很擅长管家，我倒是可以派两个嬷嬷帮你……”
“母后放心，儿臣在闺中学过此道，这次也只是疏忽，不会再有下次。”
“哼。”卢皇后冷哼一声，不再多说。
案台前的沙漏不停流转，细沙落下，发着险些听不到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程慕清跪得大腿都麻了。她小心翼翼的捶着，心中止不住吐槽‘皇宫规则多’。要知道，她就算在启国皇宫当宫女都没这么跪过。-
“齐王妃。”
“在！”程慕清下意识挺直腰板。
“你与齐王……”她顿了顿，“最近可好？”
“好，好的很。”奇怪，她应该知道自己与林珩只是外貌伉俪吧？
“嗯，希望来年能看到小王孙。”卢皇后的语气颇为愉悦。
王孙？她这次把我的搪塞认真了？程慕清心中困惑，面上却是一脸娇羞的笑。
“回去吧。”可能是心情好了许多，卢皇后不再过多盘算。
程慕清一听，连忙行礼告退。虽然心中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但面上，照旧要做出恭顺有礼，高门贵女的样子。
宫外，今夕正垂眼期待，此时见了她，连忙上前。
程慕清在她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出了皇城。
坐上马车，她一边揉腿，一遍忍不住吐槽，“谁家的儿媳都得站规距啊。这次跪的时间似乎有些太长了吧？”
“王妃！”今夕朝她挤眉弄眼，提示她这才刚出皇宫。
程慕清不甚在意，懒洋洋坐在塌上。
皇后今儿怎么喜怒无常的？她心里泛嘀咕，但也没往深处想。
马蹄得得，纷歧会儿便会回到了齐王府。
回府后，程慕清没有直接回里屋休息，而是去了灶房。
温澜院设有灶房，灶房洁净整洁，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程慕清前两年在启国皇宫做过宫女，照旧御膳房的宫女。
启皇那老头子好吃好色。
皇城的厨子做饭是又香又美味。她其时就是御膳房打下手的小厨娘，因此还偷摸学了一手厨艺。
虽不精湛，却也比现在的大多数厨子强。（自认为）
“王妃，这是您让准备的。”今夕小步走到灶台边，掀开一个草筐。
草筐之中，摆着个头均匀的黄桃。
程慕清撸起袖子，与今夕一起，清洗黄桃，削皮。尔后放入锅中，加入冰糖，小火熬煮。
“王妃怎么想吃冰糖黄桃了？”今夕笑问。
程慕清有个习惯，就是生病的时候，要吃冰糖黄桃。现在林珩是她另一条小命，林珩生病，就相当于她生病，所以，自然要做，要吃。
“王爷生病了啊。”程慕清一边看火，一边说道，“不光今天给王爷做冰糖黄桃，以后我也要给他做好吃的，看着他吃，给他养胖！”
自发现两人与梦境一样，会一同受伤，她脑海中便一直在重复播放林珩被杀，她与他血流成河的情景。
林珩实在太瘦了，太瘦欠好，容易受伤。要胖乎乎的，被人砍了，都有一层肥肉护着的那种才行！
“哇~”今夕体现惊讶，“王妃，您是昨天受什么刺%激了吗？”在她的认知中，王妃与王爷只是外貌伉俪，如今王妃怎么突然在乎起王爷了？！
“是啊……好大的刺%激呢。”程慕清长叹一口气，轻轻一笑。
天知道，她如今另有些难以相信。自己居然会和林珩同生共死！
不外……如果那个梦是真的，现在的自己又该做什么呢？
说到底，也只是一段线索模糊的梦。若是真的，敌人在暗，自己又如何将那人钓出来？
那人泛起在皇宫，他是宫中的人？照旧朝臣？亦或者……那人隐藏在齐王府？
大海捞针啊。
她脑子有些乱，想不出个所以然，继续手上的活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说不定，单纯就是个梦呢？她抱着侥幸心理。
“等会儿，你去找王太医。”程慕清道，“再给王爷再好好检查一下。”
“是。”今夕连忙应下。
冰糖黄桃做好后，程慕清用勺子舀出一小盆，送去门外冷却。片刻后，才装入膳盒，拿去静苑。
今日值班的小厮十分卖力，见程慕清来，齐齐高声行礼。
“这群人平常见到您可都这么隆重。”今夕小声在程慕清身边嘀咕，“看来昨夜，您真给他们震慑住了呢。”
程慕清闻言，只是笑笑。
进了屋子，阿风率先迎上来，“奴才给王妃娘娘请安。”
“嗯。”程慕清笑，“你先退下吧。”
“王妃娘娘……”
“嗯？”
“王爷今日病得似乎更严重了。”阿风道，“刚刚奴才喂药，王爷也没喝。”
“好，我知道了。”程慕清颔首，“我会照顾他的。”
说罢，她站起身，走入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