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奇怪的梦

　　“咚！咚！咚！”

　　高墙上，小兵双手握着鼓槌，猛力敲打着铜锣。

　　陪同锣声的，是漫天箭雨，是将士们的嘶吼，是武器相互碰撞的铿锵声……

　　皇宫大殿，金碧辉煌，寂静无声。

　　宽广的大厅中，站满了侍卫。矮桌横七竖八，瓜果糕点洒落一地。

　　金黄台上，立着位身着绯袍的男子。

　　台下，程慕清一身黑金色凤袍，头上凤冠珠钗凌乱。她的身后，有两名侍卫正押着她的双臂，令她转动不得。

　　绯袍男子一步步走下台阶，他左臂上的衣袖破了个大口子，上面还染着血。但他却丝绝不在意，只是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倒是我小瞧你了，皇后。”

　　“狗贼！”程慕清柳眉竖起，杏眸中带着狠意。

　　“若非我也会些拳脚，刚刚就被你杀了。”绯袍男子笑着，抬起匕首，瞄准她，“你猜，我扔的准禁绝？”

　　“不许伤她！”

　　身着龙袍的的少年越过人群，跑到程慕清身边。他满身打着颤，“放开她！

　　扣押少女的侍卫身子未动，甚至连多余的目光都未曾分给他，恰似将他看成空气。

　　“放开她！”皇袍少年转身看向绯袍男子，“否则，先杀了我！”

　　“哈~林珩。”绯袍男子轻蔑一笑，“你以为，我不敢动你？”

　　皇袍少年喘着气，“你说过，不会伤她的……”

　　“但前提是，她不惹我……说起来，如今计划顺利，你这个傀儡天子也该下台了。”绯袍男子悠悠说着，朝少年步步紧逼，“林珩，你这一身皇袍该给我脱下来了。”

　　皇袍少年僵了僵。

　　“唔……”似是想到了什么，绯袍男子一把推开少年，手持匕首向程慕清刺去，“看着心爱之人死在面前，肯定会很好玩吧？”

　　“不！”险些没多想，皇袍少年纵身扑到程慕清面前。

　　与此同时，匕首没入他的后腰，鲜血晕染了绣有神龙的皇袍。

　　“林珩！”程慕清猛地挣扎起来，可任由她如何挣扎，身子却依旧转动不得。

　　扣押她的侍卫可能觉得她太闹了，立即朝她的后背踹一脚，将她整小我私家踩在地上。

　　她的脸贴着酷寒的地板，她努力着抬头，去看跪倒在一侧痴痴看她的少年，“林珩……”

　　少年垂着头，疼痛令他说不出话来。

　　“咦？你怎么也流血了？”绯袍男子语气中带着些许困惑，他的目光在程慕清与林珩身上游走，“你们受伤的地方居然在同一处？”

　　闻言，程慕清一愣。

　　“我看看……”绯袍男子拿着匕首在少年脸上一划。

　　少年苍白的脸颊瞬间染上了鲜红。

　　而另一侧，程慕清的脸上也泛起了一道伤痕……

　　与少年脸上的伤，位置、巨细、深浅，一模一样！

　　“哈哈！神奇啊，神奇……”紫衫少年又用匕首狠狠插￥入林珩的手背，然后满意看着程慕清手上多出的伤口。

　　他似乎觉得很新鲜，大笑着，一下一下的用匕首去捅地上趴着的少年。

　　眼睛，手指，膝盖骨……

　　“神奇！神奇！”

　　因流血过多，程慕清脑子有些晕，她趴在地上，眼睛半睁。

　　鲜血流了一地，染红了她的视野……

　　……

　　岁暮天寒，冷冽的风咆哮，吹落了枝头上压着的雪块。白雪洋洋洒洒，飘落于地。

　　齐王府。

　　温澜院内，一片寂静。

　　“哈！呼……呼……”程慕清猛的惊醒，她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

　　这是什么奇怪的梦？太不行思议了……林珩怎么可能穿龙袍？她怎么可能穿凤袍？她怕不是疯了？

　　另有什么……受伤在同一位置？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程慕清微闭双眼，冷汗打湿了她的里衣。她忍着胸腔内那颗心脏即将要跳出来的不适，走下床为自己倒了杯水。

　　林珩现在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齐王，照旧那种险些没有人认识的隐居王爷。怎可能穿着龙袍，泛起在皇宫？另有那个紫衫男子……是谁啊？梦里看不清他的脸，他的声音也不熟悉。

　　月光洒入屋内，程慕清看着杯中微荡的水，影象的闸门被打开。

　　她身世于武安侯府，父兄都是晋国的上将，母族背靠英国公府，也是名门望族。

　　十年前，燕晋启三国鼎立。其中燕一国独大，晋是最弱的一方。为取信启，与其联手抗燕。晋国选七皇子，也就是如今被封为齐王的林珩，送启国去做质子。

　　晋启两国协力击败燕国后，便又将主意打到了对方身上。两个国家外貌笑嘻嘻，内心却都在合计怎么吞并另一方。

　　直到三年前，因为启国太子突然带兵占领晋国领土的一座城。这场晋启大战，才彻底打响。

　　程慕清年少时期，有过一次任性叛逆——她也想闯出一番天地。

　　于是她女扮男装混入了父兄的军队，随军出征。又在机缘巧合下，救下一名被招入启国皇宫做宫女的女孩。

　　那女孩不想入宫，想与情郎结婚，于是程慕清便顶替了那女孩的身份，潜伏到启皇宫。

　　厥后，启国大乱，她乘隙救出了林珩。

　　虽救出林珩是她的劳绩，但考虑到她女子的身份，怙恃都决定隐瞒。究竟，即便晋国国风再怎么开放。身为侯府千金，“孤身入启国救皇子”传出去，总归对名声有影响。

　　世人想象力太富厚，而她也需要为家族考虑。

　　于是父亲托付林珩守旧秘密，她也开始低调行事。

　　期间，天下统一，归为晋。她的父兄因辅佐今上有功，被加官进爵，赏千亩良田、千两黄金。

　　只是父亲担忧遭圣上忌惮，便以身体受重伤为由，交兴兵权，选择当个闲散侯爷。兄长也选择镇守东北，无事不回京。

　　厥后，晋明帝为谢谢战场厮杀的将领。在一切安置好后，办了一场庆功宴，还指名要求眷属一同加入。

　　那场宴席上，林珩一直将目光放在她身上。晋明帝见了，便下令给自己与林珩赐婚。

　　晋明帝对林珩没有太多情感，甚至都不知道他年纪。

　　之后没几个月，天子赏了宅子，又为他们举报了婚礼。

　　就似乎……尽快处置惩罚一个奏折，好早点休息。

　　其实，程慕清一直觉得，他盯自己，只是因为自己救了他。

　　婚后这一个月里，因林珩性子孤僻，喜欢独处，她便也没去打扰他。

　　他们就是这样，结婚月余，却连一句话都未说过的陌生伉俪。

　　程慕清长吐一口浊气，重新躺会床上，准备酝酿一下回笼觉。

　　“你们受伤的地方居然在同一处……”

　　她的脑海中，突然回荡起那个陌生的，奇怪的声音。

　　陪同着这道声音，她忽感胳膊一疼。

　　一开始，她只当是错觉。直到看见衣衫透出的点点血迹，她才意识到差池。她慌忙撸起衣袖，只见左臂泛起了一道血痕。

　　“这是？”程慕清满眼迷茫，她怎么还受伤了？衣袖未坏，手臂上的伤是怎么泛起的？

　　胳膊上的伤口很重，两侧皮肉外翻，内里血肉模糊。这伤口……像是鞭子造成的？

　　有点疼……

　　她大脑一片空白，有些分不清这是看着疼，照旧真的疼。

　　应该是梦中梦吧？

　　谁会隔着衣服打伤自己？

　　程慕清放下袖子，重新躺回床上。心中还不忘吐槽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咚！”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响声。

　　她抬眼望去，月光自窗外洒落，纯白无垢。

　　“wa——”

　　似乎是有人在叫唤？程慕清猛地起身，满脸警惕。

　　一旁的蜡烛被她带起的风吹灭，屋内陷入一片漆黑。

　　“呜——”

　　窗柩微微晃动，咯吱咯吱的响。屋外的咆哮声，既有些像人，又有些像风。

　　程慕清抓过墙上的配剑，挺着胸，迈着稳健的步子，一身正气的推开房门。

　　屋外，天空正下着纷纷扬扬的小雪，雪落到她粉扑扑的脸颊上，顷刻便融化了。

　　程慕清将手按在佩剑上，满身散发着警戒。

　　万籁俱寂，唯有冬风咆哮，不停的击打门窗。

　　难道，刚刚是她幻听了？

　　就在程慕清计划回房休息时，院外突然闪过几道黑影。

　　那几个影子相互交织，乱作一团，摇摇晃晃不知要去哪。

　　程慕清愣了一瞬，连忙关好门，跳下长廊，朝那偏向追去。

　　她身姿矫健，踏雪前行，一追，便追到了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