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黑店

　　木渔心下一惊，这问题问的到位，需得好好应对。

　　若是回覆欠好，让这老翁有了警惕，失了好感，她就别想从这杂货铺获得她需要的物资了。

　　立即低头思索起该如何应对来。

　　胡乱说个地方想乱来已往，只怕被老翁问两句就会泛起破绽，这老翁精明，想来轻易骗不外他。

　　幸亏她刚刚把东街这片转了个七七八八，对东街的结构有些了解，

　　她斟酌着，想把自己说成是东街最边缘基础破旧土坯房里老人的孙辈，借口因为脸上胎记的缘故没怎么出过门，这次因着家里老人病了想吃鸡蛋才出门找买。

　　以孝心开头，或许能让老翁多几分同情，允许她用野草换鸡蛋的请求。

　　她满意自己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就能想到这般周全的法子，正要开口，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差池，正常买工具外交是不会问你家住哪儿这种问题的，这老翁这么问，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这老翁在这四周开杂货铺，对四周的情况一定很熟悉，年纪又这么大了，只怕周边一定规模内的人他都认识，都是他亲友的子弟，那她的这个说法就很可能会被识破。

　　时间一点点流逝，能给她思考的时间不多。

　　“我、我家住在最北那边……”

　　“哦，黄沙成南北三十二条街，最北边那条街是叫……”

　　木渔于是知道这老翁果真对周围是熟悉的，心中庆幸没有说之前的那个回覆，否则一定会被识破。

　　“我家住在最北边那条街的北边……”

　　老翁：“……”

　　见老翁没再说什么，她心里自得，她也很熟悉这四周的情况，尤其是破庙那边。

　　黄沙城正经的街道确实是南北三十二条街，但是在这三十二条街之外，另有一些简陋的屋子、木屋、草棚等，这里住着的要么是外来人，要么是连家宅都留不住的败家子。

　　当地黎民对这些人心存轻视，少肯用心了解，即便这老翁知晓颇多，也不行能对这些人都有了解。

　　况且这些人自己流动性也很强，不是搬迁投奔亲戚去了，就是自卖为奴搬走了，还可能过不下去饿死病死了……

　　好比，她现在就计划自称破庙不远处一户人家的女儿，这户人家的底细她已经从破庙乞丐那里了解了个透彻。

　　“我随怙恃来此地投奔姑姑一家，来了才知道姑姑姑父都已经去世，姑父的家人愿意把屋子给我们住，但是母亲生病了……”

　　木渔低头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偷偷从指缝中视察老翁和小伙计的反映，见两人态度都有所缓和，不再盯着这个问题，心里也放松了些许。

　　“行了，别哭了，你刚说要换鸡蛋？”

　　木渔抽噎了两下，说道，

　　“我、我是想问问，鸡蛋几多钱一个，我娘病了……”

　　许是她演得太传神了，那个小伙计不等她说完就抢着说道，

　　“鸡蛋十铜钱一个，小的还能自制一两个铜钱。”

　　木渔一时有些呆，在心里偷偷换算这个价钱或许是个什么水平。

　　原主的影象没太大参考价值，在家时摸不到钱，接触不到这些，逃荒后一切物价都很离谱，做了乞丐更是为了生存奔忙。

　　而她自来到这里接触的就大多是乞丐，乞丐们对钱就更没有准确的认知了。

　　但这难不倒她，灾荒年间的工具，价钱都是高的离谱的，况且这间铺子一看就很有“黑店”的气质。

　　“是、是不是太贵了些……”

　　那伙计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无话可说。

　　却是那老翁笑了笑，说道，

　　“这年头，能吃的工具哪个不贵呢？

　　鸡蛋自来是稀罕物，在这灾年就更是，虽说十文一个的价钱贵了些，但卖的一直不错，从来没有过卖不出去的时候。”

　　这倒是，在这灾年，为了一口吃的，为了活下去，人们不得不得支付原本几倍或是几十倍的价钱去购置食物。

　　没有吃的，又没有钱，摆在眼前的，就只有死路和绝路了。

　　“我没有这么多钱，可以、可以用此外工具来、来换么？”

　　木渔故作柔弱无措地说道。

　　“可以。”

　　出乎她意料的是，老翁回覆的很是痛快，

　　“金银首饰、棉衣棉被、种种粮食或是此外有用处的工具都可以拿来交流，我能保证我给出的价钱会比寺库要高一点。

　　不外……”

　　木渔无语，寺库险些就是明抢了，这比寺库高一点又好获得哪里去呢？

　　倒是恰好能把黑店的名头坐实。

　　“不外，我是不给钱的，你在这里看上什么，拿去抵了即是。”

　　木渔心中叹气，面上却不显露什么，装模作样在思考。

　　而已，黑店就黑店吧，这种年头儿还能生存着的铺子，除了老字号大铺子，就是这些黑店了。

　　黑店也比没有强，破庙旁边那几条街连黑店都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为难地说道，

　　“首饰棉衣爹娘是不愿让我动的，我们的粮食也不多了，其他的……”

　　老翁姓王，邻里都叫他老王头，年轻时是走街串巷做货郎的，厥后存了些钱财才开了这间杂货铺。

　　他看人很准，做生意也很有一套，所以这杂货铺一直开了几十年，旱灾来了两三年，其他的铺子倒了个七七八八，他这里照旧照旧做生意。

　　他刚刚会把人领进来，自然是觉得能做了生意赚获得钱，只是现在却有些不确定了。

　　这小丫头，这么听着可不像是拿得出资本来的，难道真是他年纪大了，看走眼了？

　　不，不会，这丫头他一早便看出机敏来了，这会儿多数是在装可怜。

　　他也装了起来，皱眉说道，

　　“那就没措施了，我总不能白白把鸡蛋给你。”

　　但小伙计却紧接着说，

　　“你家里就没有什么能吃的吗？

　　只要能入口的都能来换工具，麸糠这类的也行……”

　　老王头看了眼一旁坐着的小伙计，那是他的孙子了，叫承贵，是他一早看好的继续这铺子的人选，只是还太稚嫩了些。

　　不外，这句话到歪打正着了。

　　木渔等的即是这么个时机，

　　“真的只要能吃就行吗？我这里倒是能拿出些野草来……”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十棵野草。

　　小伙计王承贵在看到鲜绿颜色的时候就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细看，接着就一脸惊喜地看向老王头，

　　“大父，你看？”

　　老王头摇头叹气地走了已往，孙子这样单纯，真是不放心把杂货铺交给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