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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眼录

第五章 影中人

月眼录 多汁多水 2318 2022-03-31 20:08:25

  该怎么形容那个工具呢?

  杨御成说那玩意是小我私家影,我不敢苟同。

  如果是“人影”,它就会动,无论是呼吸的起伏,移动导致的肌肉拉扯,物理上的体积碰撞,就算是最轻微的哆嗦也会与周围的物体相互影响。

  它没有在动,一丝一毫都没有,像是一副图片中的牢固场景,纵然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泛起在了三维世界,也无法让人感受到任何生气。

  如果对“人影”的界说如此笼统,那么所有塑料或者血肉乃至于非固体堆砌而成的有四肢有躯干有脑袋形状的工具都可以称为“人”了,不是吗?

  而且,睁开你那还未睁开的眼睛好悦目看啊,那个工具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它站在影子里,整个存在都被黑暗与艰涩,以及其他所有与周围情况格格不入的工具包裹。

  不外话说回来,那玩意确实像个“人影”,苍白色的干涩皮肤没有任何毛发,如同健美运发动般壮硕的肌肉与不合比例修长干瘪的四肢,平滑的头颅以及只有一对眼眶的面部,快要两米四的身高,一动不动,昂着那临时可以称之为头的工具,眼睛却朝下翻着,干瘪苍白的眼珠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小动物。

  就像是某些无法理解这个世界的愚昧存在,为了迎合人类的形象而缔造出来的亵渎雕塑。

  “我次…”后半个字被杨御成硬生生的咽回去了,究竟是处于这种诡异的情况下,能下意识的蹦出前半句已经足以证明他的神经有多粗大了。

  跑。

  怎么跑?往哪跑?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

  杨御成被吓住了,不知是视觉攻击太过强烈,照旧动物在面临无可反抗的威胁时会自动死机的生理缺陷,他动不了,也出不了声音,就像受到惊吓后僵直翻面的鱼。

  它动了,那是一种极其扭曲而且诡异的法式,比杨御成一生中见过的所有工具都要快,不是直冲而来,也不是左右摇摆,那是普通的视觉无法处置惩罚也无法追踪的轨迹。

  一切都似乎变慢了,时间如同逐渐凝固成粘稠的液体一般,杨御成睁大的眼睛甚至能清除地看到它那朝自己脑袋抓来的巨大手掌逐渐抬起,张开…

  死。

  发生什么了?一切都快到自己都来不及寓目人生的走马灯,尽管今天恰巧是生日,但是以自己这个年龄来讲,回首人生的内容量应该不至于有许多,至少不应一瞬间都没有。

  呼吸回来了,猛烈跳动的心脏也回来了,烟尘直冲鼻翼,木屑如子弹般拍打身体,疼痛的感受,全都回来了。

  他躲开了,那避无可避的致命一击。说起来简朴,其实只是在合适的时间扑向合适的方位,将身体的角度调整成一个最难以被接触到的截面。

  但那速度和角度绝不是人类,不,“通常”的人类能够盘算和调整的。

  桌子,椅子全部散成一团,就像之前看到的那些痕迹一样,自己的宝物电脑也已经酿成一堆废弃零件庆幸升天了。但是现在应该没有时间去思考那里面还存着什么重要信息和名贵资源了,因为那适才没能夺去他性命的巨掌再一次袭来,就像试图挽回自己初阵失利的羞耻而再次冲锋的骑士。

  手机…手机在我手里吗?在哪?好疼,哪里伤到了?是被抓到了照旧被飞溅出来的工具刺到了?

  手机,确认伤口,死,躲开,跑。

  怎么选?

  虽然他的大脑就像旁边的桌椅一样支离破碎搅成一团,但照旧自动选择了对于任何生物来说最自然的选项。再一次,在他本该身处的位置,烟尘四散,地板塌陷,却没有泛起一具破碎的尸体。

  跑,头也不回,不要思考他的速度,跃出房门,右转到客厅,以最小的角度,最快的速度,双脚最少的落地次数,直接冲向大门。

  低头。

  低下头的一瞬间,身后的墙面飞散,碎石和木屑拍打在他的后脑和脖子上,一次次和现实中应该存在的物体接触,一次次证明自己还在世。

  身后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工具在追逐自己的感伤,杨御成曾经无数次做过被怪物追逐的噩梦,但这一转身后却没有那粗重的喘息喷到自己脖子上的温热感,也没有极重的脚步声,自己的心跳声似乎成为了整个世界无声之歌的主旋律。

  门没有锁,差池,没有关。

  他清楚得追念起自己适才进门时因为惊吓所以并没有反身关门,只是将其虚掩。

  省去了找钥匙去怼门锁拧门把的麻烦,何等讥笑,先前的忙乱和现在的冷静,两种截然相反的事物冲突在一起,竟然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拉门,冲出去,关门。

  躲开。

  砰,使尽全身力气关上自家大门的瞬间,杨御成像感受到了什么似的再次向旁边扑开,而在他的脑袋刚刚悠哉悠哉左摇右晃的位置,一只巨大苍白且枯槁的手带着铁屑与什么工具的残渣穿透而过。

  你也知道防盗门防不了这玩意的对吧?

  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为什么它在行动,桌椅碎裂,墙壁破裂,贯串铁门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切与它有关联的声音似乎都被极其不自然地抹去了,这明明是一场梦幻得不能再像梦的梦,但吹袭的晚风,自己的汗水划过眼角的感伤都是如此真实,任何工具,除了那个工具之外都没有超出自己的认知。

  接下来该怎么办?楼梯照旧电梯?走楼梯的话会被那个玩意碾上吗?电梯的话…它的手连钢板都能戳穿,进去岂不是给自己准备棺材?

  只有一瞬间的时机去选择,杨御成在犹豫片刻后,选择冲向了与消防通道所处的未知截然相反的电梯。

  他没有自信能够跑赢那个玩意,也没有在那个崎岖又弯弯绕绕的地形上跟它周旋。

  幸运的是,好巧不巧,电梯上面所在楼层正好挂着一个红艳艳的“六”。冷静与坚决,以及最要害的运气,弱小者从强大威胁手中逃生所必须要具备的要素现在恰好全都站在杨御成身边。

  它追上来了吗?杨御成并没有勇气转头看,只是像个另有半秒钟就要迟到的上班族一样连击开门键然后像一阵风一样冲进这个铁皮箱子按下楼层数后缩在角落。

  要是问我,它虽然追上来了,以它的速度和破坏力基础就不会被这个愚蠢粗笨的新纪修建结构所困扰。只要它智慧点的话甚至都不用狂暴地展现它与生俱来的拆迁才气,只要轻轻转下门把手,然后以最快速度冲出来拧掉前面那个被吓破胆又筋疲力尽的小畜牲的脑袋…一切就都结束了。

  但是它没有那个脑子也没有那个运气,要否则怎么会绝不犹豫地给那扇闭合的铁门一拳,然后爬下去追那个徐徐落下的铁皮大箱子呢?

  我说过…它们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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