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话 风云人物
在这场宴会上,菲亚梅塔算是得出了个结论——特子手下的这些人,都绝不是简朴的人物。
单拿那个一脸木然,看起来像是对所有事都处变不惊的叶蓁(霜星),她身上有种难以言说的深不行测。
另有那个米苍穹(米莎),她虽身材娇小,个子不高,身手看起来也称不上敏捷,可真的是太会说,太能说了。
最要害的一点,是米莎不仅能说会说,另有见识,有知识。
能说会道的人纷歧定有见识,就好比一辈子活在山野的村夫和牧民,他们能把生活里的细节翻来覆去地讲,讲得栩栩如生,但如果要他去讲山那边的事,或是草原的尽头以及海的那边有什么,他们说不出。
但有见识、有知识的人,绝对能说会道,因为他们能将一生中广袤而富厚的阅历转化为脑海里最凝炼的信息,再将这些工具栩栩如生地讲述给每个想听的人。
米莎和其弟亚历克斯的父亲是乌萨斯科学家谢尔盖,这是卖力建设移动城邦的顶尖人才,也是凯尔希担任乌萨斯女伯爵时期的同事。
有这样一位父亲的旁耳濡目染,米莎早在七八岁时就学到了许多同龄人基础接触不到的知识,小到乌萨斯的诗歌、哲学,大到战阵韬略,甚至是移动城邦的事情原理。
再加之她早年家遭变故,很早就学会了自力重生,这期间不仅受到了许多不公正的待遇,也有了许多奇遇。
虽然,其中最大的奇遇要属在本应被陈晖洁和阿米娅斩杀时,却被李离天、特子为首的穿越者所救,今后更名换姓,开启了段新的人生。
反观菲亚梅塔七八岁时,尚在拉特兰的学校里跟同龄孩子用饭、睡觉、斗嘴、打架。
到了十六七岁,她还在拉特兰的高级学院里用饭、睡觉、斗嘴、打枪。
她的阅历简朴而明快,而米莎的经历却庞大而极重。
只不外菲亚梅塔的优点是争强好胜,这也简直让她争取到了许多凡人难以企及的劳绩。
但有的时候,她在琐事上的好胜凌驾了自己的真本事,以至于不止一次地反被莫斯提马占了先机,最后从了莫斯提马的主张,自己被弄得气恼又张皇。
而米莎的优点在于明白温柔,明白如何在新的“整合运动”中当好下属,也明白如何在亚历克斯面前当姐姐。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从不炫耀,平时也不引人注目,而当朋友们需要她的时候,她肯定会在正确的时间,泛起在正确的位置,做出正确的事。
换句话说,就是:静时若处子,而动时如脱兔。
在坐的众人里,红衣主教沈红叶与莫斯提马都已经察觉到了这点,但二人只是静观其变,而并未干预干与。
因为她们的目的并不在米莎和霜星,而在特子。
在任何世界,若想全方位判断估量一小我私家的本事,绝不能只看他在作战时的勇武和招式的破坏力。
因为无论争强好胜,战阵杀伐,都有自己的规则,而小我私家的杀伐只占其中一方面。
而人世间真正的大事业和名垂千古的基业,绝非在旦夕间可轻易建成,也绝无可能只归功于某一人的绝艳惊才。
好比项羽,二十岁力能扛鼎,二十三岁称霸,但却不懂识人用人,大才如陈平、韩信,均在其帐下郁郁不得志,只有投靠刘邦才气一展所长。
同理,塔露拉在整合运动的全盛时期,追随她的熏染者多达上万,计划进击龙门时又是何其风物,只可惜她有野心但无宏愿,又被“不死黑蛇”科西切扰乱心智,诸如霜星、爱国者等人才,都被她当成了牺牲的筹码,最后也难逃败亡的宿命。
所以,要想权衡一小我私家能否成事,要害在于看他能不能服人,会不会用人,懂不明白因人而用。
经过几番谈话,沈红叶看到了如下的现象:米莎在提及特子时,语气显得十分轻松,不带一点恭谨之色,就像是在谈论自己的朋友。
特子的“整合运动”能完全没有领头者高屋建瓴,差异成员品级明白的规则,以无规则为有规则,还能在这种自由、平等上建设出属于自己的一番规则,这一点是身为拉特兰红衣主教的沈红叶钦佩的。
莫斯提马注意到的点是:米苍穹、叶蓁这些成员虽然隶属于“整合运动”,打着的旗号也是为熏染者争取权利,进拉特兰城时也未经检查,却无一人是源石病熏染者。
拉特兰极端排斥熏染者,这是早在一千多年前建城时就立下的规则,而且在这一千多年内,没人能打破这规则。
就连拉特兰公民患了源石病,也要被开除公民籍,并处之以放逐刑罚。
没人能无视这个规则。
对于“整合运动”,这四个字在拉特兰更是提不得,说不得的禁词。
这个词背子女表着一群疯狂的亡命徒,一伙抨击世界的熏染者。
可是,特子打着整合运动的旗号,已经堂堂正正进了拉特兰。
他不光进了拉特兰,还请全城最精锐的主教、长老、教宗骑士赴宴。
如此事实,已然讲明特子这小我私家打破了拉特兰一千年以来定下的规则。
——他进入拉特兰,毫无大阵仗,却也毫无阻滞,就连教宗也没有丝毫亮相。
——他邀人赴宴,除教宗之外无人拒绝。
——泰拉大陆革故鼎新,他是否已经有实力,有权力,定下自己的规则?
——若是如此,对于罗德岛、整合运动、拉特兰等等多方势力在内,会不会是件好事?
以上这些问题,不仅是莫斯提马心里所想,也盘桓在每一名体贴拉特兰安危的公证所成员心间。
所以,日后有罗德岛的干员问过特子:如果那时候你不去拉特兰,会怎么样?
那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真正的人物,就该在合适的地方,合适的时机去打破一些陈旧的规则。
人在得志时,如果能不去沾沾自喜、恣意妄为,而是多去做些担忧与思虑,多去做出改变,那就算是失败了,也没什么可忏悔的。
穿越者来到这个世界,就要改变这个世界。
特子既然来拉特兰,就算寻不到青丝白夜楼这个神秘组织,也要改变拉特兰。
不外,他面对拉特兰长老的询问,却绝不能说得这么直白。
就在众人皆欢饮时,格恩长老问特子:“特先生来拉特兰出席万国会,有什么计划?”
他说这句话时态度规则,一改往常倨傲的气质,谁都能听得特别恩长老是在谈正事。
特子只是笑笑,说道:“寻找些赚钱的法子,碰碰运气。”
格恩那张胖脸上的一双小眼睛突然闪过了一丝灼烁,随后他问:“这是塔露拉的意思,照旧你的想法?”
“我的。”特子道,“或者说,现在这整合运动,也都是我的。”
老蕾听闻,很是震惊:“你是说整合运动这组织都归于你麾下?”
特子点了颔首。
格恩双眉一横,故意反驳道:“可整合运动做过的事,却不是很色泽啊。”
整合运动的黑历史,这是个很要害的问题,换作是谁都市纠结,特子却否则,他语气轻松隧道:“组织是善是恶,领袖要占主要责任,正如一个王国,居于高位的官员奸佞和君主昏庸会导致王朝的覆灭,而黎民和士兵是无辜的,他们只是听命行事。正如棋局对弈,一局的胜负全在于棋手的判断,归罪不到棋子身上。”
格恩说:“你的意思是,在我们这个时局下,各个国家的首脑,各组织的头目起到的作用才最大?”
只见特子继续说:“魔族所属卡兹戴尔帝国为什么覆灭?其基础原因是由于摄政王特雷西斯和女王特蕾西娅内地里不合,王庭间分化出了两股势力,这让生性好动的魔族由外战转为内斗。
特雷西斯失败的原因在于他仁义不施,通过武力统治黎民,用尽鸩杀、特工、偷袭等下作手段排除异己,用威逼利诱笼络人心,致使王庭貌合群离,即便他当今身处维多利亚,仍是为祸一方的大患。
而特蕾西娅却败在她是女流之辈,行事成事俨然一股妇人之仁,犹犹豫豫,打着自由的旗号任用佣兵担任手下,却少有能忠于她、能为她赴死的护卫,更没有认同她的主张、为她杀伐四方的将士。她在理念上一味主张仁爱,却不明白在实际运作中恩威并施、牢固人心,所以这样的人当个受人恋慕的小官员小头目绰绰有余,但若要称王倒是有些勉强了。”
这时轮到欧阳岚岚发话了,他问得饶有兴趣:“那特先生在这两人里,更喜欢哪一种?”
“哪种都不喜欢。”特子道,“前者急躁冒进,后者优柔寡断,可罗德岛上的萨卡兹人大多恋慕特蕾西娅女王,反而对特雷西斯颇有意见。但在我看来,特蕾西娅已败亡,特雷西斯未来必败,这不外是两个难成大器的人物间的两相比力,以及魔族人对自己遭遇的顾影自怜而已。”
一听特子这是在对魔族大加批判,连同格恩在内的诸长老都赞同道:“有原理。”
格恩又问道:“那特先生自己呢?一个剑客,一个江洋大盗,不知是从了哪个师傅才学成惊世剑法,你觉得凭自己的这柄剑,能够正确行事,统领好自己的整合运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