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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比诺尼的长笛

第67章 宣告死亡

阿尔比诺尼的长笛 灵燑 4160 2022-05-22 18:29:27

    见到查小逸回来,大头紧张的情绪全部都写在了脸上。各人让他陪着小逸,而他却独自先回来了,刚刚如果小逸出了什么事,他要如何交接?

  幸亏查小逸全须全影地回来了,大头赶忙跑已往问道:“小逸你怎么了?刚刚那个电话差点没把我吓死!我正想说要是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和陈老师说叫上几小我私家去找你了!”

  “刚刚?什么电话?”

  查小逸装作一脸茫然。

  她刚刚在回来的路上还在发愁如何向大头他们解释她的遭遇,如实交接出来至少要挨一通批评,幸好她已经删掉了大头上一个电话的来电纪录。

  “哎?那不是你接的吗?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听不出你的声音?”大头十分惊奇。

  查小逸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借着回宿舍拿餐具想要躲开大头,“我没接到什么电话呀?”

  “可是我明明拨的就是你的电话啊?”大头紧追不舍,依旧是一副困惑的心情,“你适才在电话里说在什么台球厅?谁要打死你啊?”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可能电话串线了吧?”

  查小逸像模像样地掏脱手机,“看,真的没有你的来电啊?”然后,她闪身钻进了自己的屋子,“咣”的一声,把百思不得其解的大头关在了门外。

  “各人现在去食堂,余校长说要和我们一起吃午饭!……”楼外有人敦促道。

  为了给志愿者送行,中心小学的食堂今天特意多加了好几道肉菜,学生们因此也算改善了伙食。在食堂的一角,志愿者们围坐在一大张圆桌前,享用着在扎灵的最后一餐。这一顿在扎灵已经算是“超规格”的加餐,要是跟艺大的学生食堂比起来照旧差的远,小学的孩子们却像吃大餐一样津津有味。

  饭桌上,余校长再次向志愿者门致谢,半开玩笑地说真希望志愿者们能够常回来,甚至爽性不要走了。陈老师笑着说了许多几何局面话,愿景虽然是美好的,但谁都清楚这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他们这次短暂的志愿者之行也将到此为止,午饭后便要踏上返程的旅途。

  收拾行李的时候,同宿舍的大学部学姐看出来小逸有些不开心。虽然各人并不很熟悉,但究竟能在这偏远的地方同处一室也算有些缘分,几天相处下来,又觉得这个高中的学妹挺招人喜欢,她于是坐到了小逸的床边,温柔地打趣道:“阿妹,我看你似乎不太兴奋,是不舍得走想留下来吗?”

  见小逸微笑着摇了摇头,又低下头默默地收拾自己的行李,学姐的心中升起一种怜爱之情,她指着小逸刚刚收起来的照片:“所以你……不只是来做志愿者这么简朴的吧?”

  查小逸不知该从何说起,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别人对自己身世的好奇,以及当她们了解了之后流露出的或是同情或是鄙夷的工具。

  这一点在哪里都一样,艺大附中这个新情况只是把同情和鄙夷都放得更大,让她知道有些工具不管费多鼎力大举气也是藏不住的。

  在经历了柯佑楠的心理攻击之后,小逸不想再隐藏什么,她索性直言不讳:“我是来找父亲的下落的。他在我三四岁的时候离开了家,有人说他已经不在了,但我始终相信他就藏匿在某个地方。就在前几天,父亲给我托梦了……”

  学姐完全被这个小学妹平静的讲述震惊了,她把小逸揽入了怀里,口型明白是在默念着“Oh my god!……”她无法相信这种离奇的经历竟然真的能够泛起在现实生活中,而且是泛起在了她的身边。

  学姐轻轻拉着小逸的手:“你的阿爸一定也在某个地方忖量着你……相信我,只要坚持下去,一切都市好起来的!我叫李安然,是作曲系大一的学生。回去以后,你有任何需要资助的,都可以来找我。”

  查小逸接过学姐写下的电话号码,微笑着颔首,那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严寒饥饿的夜晚,阿玲在空荡冷清的快餐店里亲手为她做了一碗热粥……

  ·

  返程的路途依然辛苦,下了绿皮火车,暮色已经笼罩萦江。

  坐在颠簸的三轮车里,查小逸的心情和来时一样泥泞。萦江之行就这样结束了,她没有收获任何关于父亲的线索,却收到了一个关于自己心脏的坏消息。

  当期望终归酿成了一缕烟随风散尽,她在来之前的最坏预料成了真,查小逸轻叹了一口气,合上了那本“萦江条记”。她申饬自己要强撑住心中的信念,执着过,尽力过,才不会有遗憾。

  “前往淡江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航班就要起飞了,请您携带好行李物品准备登机……”

  登机广播把志愿者们从半睡中吵醒。这些天他们没有休息好,又经过了一路奔忙,现在一个个形神俱疲。

  查小逸排在登机的行列中,累得站不住脚,她恨不得自己会些魔法,眼睛一闭就能瞬移回到附中,躺进属于自己的那张温馨小床。

  「白云在蓝蓝天空无所事事悠悠荡荡,贝壳懒懒地睡在海浪怀里摇摇晃晃……」

  熟悉的铃声在自己身后响起。查小逸有些意外,这么晚了,会是谁给她打电话来呢?她从书包里翻脱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却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小逸疑惑地按下了接听键:“喂?请问您是哪位?”

  “查小逸吗?”

  “是。”

  小逸警觉地用手把几缕发丝束回耳后。

  “我是扎灵县派出所的。那天你来我们所里,我们领导看到了你在留言簿上写下的恳求,他破例为你向上级单元申请查询了信息系统。凭据你提供的线索,我们查到了一些关于查兴良的信息,其中有一条可能对你有用,你记一下。”

  “好的……”

  查小逸的声音因为太过紧张而变得沙哑,她歪头夹住手机,慌忙地从书包里翻找出条记本。

  “2003年,有一个叫查兴良的人被淡江法院宣告死亡并公示,被宣告死亡人挂号的住址是淡江市星子区南屿镇,利害关系人挂号的是章颖茹……”

  查小逸没有听到警官后面又嘱咐了什么,她在听到“宣告死亡”这四个字的时候,脑袋里已经酿成了一片空白。

  ·

  “爸……爸……!”

  “哎!”

  “爸爸……!”

  “哎!哎!再叫一声!”

  “爸爸!”

  “哎!阿爸在,我的乖乖女儿!”

  “哈哈哈哈,颖茹啊,你女儿没有腿吗是怎么的,怎么从来就没见阿良把她放下来过?嗯?哈哈哈……”

  “呵呵呵,阿良就喜欢小逸,每天一回来就抱起来了。这孩子也是,跟妈妈不亲,就跟他爸亲,就似乎是吃他爸的奶长大的似的!陈阿公,赶明儿您可得好好说说小逸,长大了可不能没良心啊!……”

  “啊哈哈哈!……”

  ·

  手机从肩头滑落,摔掉了电池。而小逸也因为心口突发的一阵猛烈悸动而蹲踞在地上,大口地喘息。

  关于父亲的这则消息犹如兜头浇下的一盆冰水,瞬间冻透了她的五脏六腑。

  小逸似乎又掉入了噩梦中那片幽蓝色的海底,令人窒息的伤心汹涌地灌进口鼻,她感受自己就要被溺死了……

  “查小逸!查小逸你怎么了?!”

  “快快快,扶她到旁边休息一下!……”

  陈老师略显惊慌,他招呼志协的同学资助把查小逸抬到旁边的长椅上。

  他俯视着查小逸的双目中满是心疼的颜色,口中也不停重复着像是自责的话语:“哎……真的是……同学们确实太辛苦了!……”

  机场的事情人员端来了一小杯热水,陈老师摸了摸小逸冰凉的手心,高声问道:“谁那有糖?谁带着糖没有?快给她冲点糖水!……”

  也许是真的有些低血糖,小逸喝下了一大杯热糖水之后,精神竟然真的恢复了些。登秘密紧,陈老师见时间确实不容再延误,便问男生们谁资助搭把手,把小逸先扶上飞机再说。

  “陈老师,让我来吧!”

  大头不由分说地拉起小逸的胳膊,把她背上了飞机。

  这一路,查小逸紧闭双眼,锁着眉头,似乎一直挣扎在噩梦中。坐在她旁边的陈老师始终悬着一颗心,虽然查小逸喝了些糖水有所好转,但谁知道他这招是不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如果她隐瞒了什么情况,坚持让她上飞时机不会出什么危险?

  也许是飞机座椅并不舒服,也许是心里有事不踏实,陈老师在座椅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人在恹恹欲睡的时候,思维往往是混沌而执拗的,陈老师追念起当初高一7班的班长来交查小逸的《社会实践评价表》时,那个男生离奇地问了一句:“请问老师,班长如果写的推荐评语欠好,或者差异意她的社会实践,她是不是就真的去不成了?”

  如果他其时明白说出查小逸身体欠好,自己肯定是打死也不会同意让她加入此次运动的!

  陈老师望着舷窗外漆黑的夜空,回忆着,自责着,徐徐进入了梦乡……

  ·

  “……老师……老师……咳----咳咳……陈老师……咳咳……咳……”

  夜里,陈老师迷迷糊糊地听到身边传来一阵微弱的呻吟。他猛然回过神来看向身旁的座位,见查小逸双手紧紧抓着座椅的扶手,头使劲地向上仰起,拼命呼吸。

  “查小逸!查小逸!!你怎么了?快醒醒!……”

  陈老师用力地召唤着她的名字,却似乎无法把她从噩梦中叫醒。

  查小逸紧咬着牙关,脸上写满了痛苦,汗水顺着紧贴在脸颊上的发丝不停流淌,湿透了她的衣襟。陈老师吓坏了,他在客舱里声嘶力竭地大叫求助。

  穿着整齐的一队医护人员的突然泛起,让陈老师顾不得去多想这有何等不寻常,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谢天谢地。

  他们在小逸的座位旁迅速展开了各式仪器,又往她身上插接了管子和导线,准备器械的准备器械,准备药剂的准备药剂,点滴、注射、吸氧、心电监护,每小我私家都像打仗一样忙作一团。

  “吗啡5毫克,静脉推注!”

  客舱中弥漫着空调吐出来的白色雾气,严寒,令人战栗。

  陈老师心里着急却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监护仪上的血压一直在下降,心率也变得断断续续,纷歧会儿的时光,小逸的面容已经苍白得没了血色,口唇青紫得怕人。

  他们开始给小逸的四肢不停地扎上、拆下止血带,静脉滴注呋塞米。

  她痛苦地紧紧闭着眼,像溺水的人死死抱住身旁的医生,大口吞咽着空气,剧烈地咳嗽。

  “呼吸困难!快!氨茶碱!”

  “吗啡10毫克,静脉推注!”

  “西地兰!静脉推注!快!”

  然而,所有人的努力并没有换来好的结果,仪器终于照旧发出了难听逆耳的蜂鸣,陈老师就算再不懂医学也看懂了。

  “快把她放平,除颤!”

  护士开始进行抢救性的心肺苏醒……

  他的眼角湿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几个小时前另有说有笑的一个学生,怎么一下子就到了这样不行逆转的境地。

  生命在时间的嘀嗒声中流逝,查小逸咳出了最后一口血痰,她终于不再挣扎,也不再痛苦。

  她的头绳在刚刚忙乱的抢救中被锐物切断了,现在,她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像往常一样温柔。

  她微微侧着头,轻闭着眼,修长的睫毛像两条还沾着露水的月牙。

  她累了,睡着了,像往常一样安祥。

  医护人员异常冷静,他们收拾好了一切用品,穿过布帘走回了头等舱;空乘员为查小逸取来了保暖的毯子,像照顾其他旅客一样,轻柔地为她盖好洁白的毛毯;客舱里没有人在意这场近在咫尺的生死离别,所有人都冷漠地睡着,鼾声四起。

  查小逸太孑立了,她如此热爱这世上美好的工具,热爱这个世界,却连离别都唤不起周围世人的一点关注和同情。

  这是怎样一个冷漠的世界啊!这样的世界,值得她去留恋、去深爱吗?

  陈老师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怀着对陨落的花季生命的不舍,怀着对短暂相处往夕的纪念,在这远离凡间的九霄之上嚎啕大哭。

  万米高空,飞机掠过万家灯火。

  夜,深了。

  …………………………………………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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