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这两日没再下雨,路比之前都好走了许多。另有三五日,便可回了青城。
“各人都累了吧,我们修整片刻,再往前赶路。”说话的是一青年男子,他生得悦目,剑眉星目,明朗清俊。
闻言,前头的两人回过头来。
那位看起来更为成熟的笑着应了:
“是,师兄。”这是宋峻。
另一位缄默沉静不语,淡淡扫来一眼,微微颔首。顾言均见此稍有不悦,皱了皱眉。
他们一行只有四人,皆身着素青衣衫,为青城派门生。
“怎么不见小师妹。”宋峻往顾言均身后看去。
提到白也,顾言均眼角染了笑意“她适才脏了袖子,跑去洗了。”
“去了多久了,似乎有许久没听见她的声音了。”宋峻向河滨望去。
他们是沿着河流偏向走的,只是怕一会太阳大了,欠好赶路,特意挑着邻着林子走,所以和河流离了远了些,但抬头也能看到。
远远地见着河流边上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踩着水玩,笑得明媚。
可能是感受有人在看她,一只手抓着衣服下摆,另一只冲着三人简朴挥了,绝不掩饰自己玩心。
“她啊。”两人皆是无奈的摇头笑了。
在他们身后,没有加入她们对话的那人早早地寻了块地坐了,眼中映着天空中洁净的蓝天白云在河面上染出虚幻,徐徐地托着如骄阳般的小师妹,隐隐入迷。
待几人喝了点水,休息事后,便又要准备上路。
“师兄,我去叫师妹?”
‘照旧我去吧,’顾言均拿起手旁的两把剑,走入阳光之下。‘小也预计已经累了,等我去找呢。’
听到这,宋峻也不意外,错身让顾言均过了,又重新抱剑坐下。
另一人依旧没什么反映,但眼中闪过些许情绪。
那两把剑,一把是顾言均的,一把。。。是白也的。
刚入秋,桐州还未扫去来自炎夏的燥热,但现在时候还算早,日光不能说是狠毒,却在太阳底下站久了同样不是好受的。
顾言均感受着没了遮阴的温度,轻叹了声。“小也自小怕热,刚刚还赶了这么久的路,难怪赖在河岸边不想走。”
白也确实玩累了,背靠了颗不知何年何月何日被水流卷来,又在某年某月某日被水浪抛在这,放了经年经月的大石头。一只手有的没的点这略带凉意的河水,等着人来叫她。
余光不小心瞄到徐徐靠近的青白衣角,便放松了自己的身子,连手都未曾从水中收回来,任流水冲刷。
顾言均走得近了,看到的就是这样个轻闭着眼,看起来已经会了周公的娇俏女人。顾言均也没有作声,小心地放轻了脚步,慢慢的走了已往。
当顾言均就要碰到白也时,白也留在水下的手突然抽回来,带出一波水向顾言均泼去。
谁知顾言均早有准备,退却两步,脚尖点地不移,侧身一仰,躲过水花。但未立即起身,又借着脚尖的支撑力翻身一转,贴近水面,带起一波水花朝白也泼去。
白也见此,单手往下拍去,以此力腾空而起,一个翻身,就立于巨石之上。
“师兄。”少女单脚着地,双臂张开稳住身形。前额与双鬓前在刚刚拨水玩弄湿的秀发还未被风吹干,干的或湿的衣衫青袖随风憧憬顾言均这飞。居高临下地爽性的喊了人,倒不见捉弄失败后的恼怒与羞涩。
顾言均没掩住眼底的笑意,向那背着光的少女伸了手。
站在远处的宋峻看见了,又是一笑,犹豫着要不要催催他们。
就见小师妹一步踏出,点在顾言均掌心之上,又是一个翻身,从顾言均头顶越了已往,小心落地。不知对身后的师兄说了什么,被师兄敲了脑袋。随后两人一同向着走来,白也还朝他们挥手招呼。
宋峻起身意识自家小师妹自己看见了,也懒得坐了,和身后一直没什么话,早早倚树靠着的那人一样,抱着剑看着两人过来。
估摸着他们能听见自己声音了,张了张嘴,就要叫人。
‘师……”话刚要出口,便看见顾言均的心情微微收敛,神情中带了稍许戒备,拉住想要上前的白也往自己身后扯,那是一个稍有戒备的姿势。
宋峻顺着顾言均的目光侧了侧脸,看见一个男人自几人来的那条路上跌跌撞撞的走来。暗自将怀中的剑单手放于身侧,手指按住了剑柄。
原因无他——那男人身上的血腥味很浓。
“咳,咳咳咳咳。”站于几人身后的那人恰似呛到一般,咳嗽起来。白也与宋峻闻声望去,只见那人用手肘夹着剑,低首掩嘴,感受两人视线后,向两人摆了摆手,体现自己无事。
周遭气氛倒是缓和起来。白也轻点被顾言均扯住的袖子,顾言均将视线稍稍往那男人身上移开,手上一松。心中暗自痛恨自己的行动太过紧张。
他们都是初次没有师长带着下山,出发前被师长们贯注了一系列江湖险恶等嘱咐,况他们此行先前过于太平,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难免会失了分寸。
突然泛起的那男人面容平庸,或许已至中年。身上也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只是从身上衣袍破损的痕迹看出是刀剑一类的武器所伤。而且虽然身着黑衣,具体的伤势不得而知,但有如此之重的血腥味,也知道绝对不轻。
顾白二人停在原处,宋峻与身旁那依然倚着树的人同样没动。因为不确定伤重男人的意图,倒欠好徒惹生非。
近响午,太阳步步攀升,日光不知不觉也毒了。
那黑衣男人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提着已没了鞘的血迹斑斑的宽刀。察觉几人的视线后,抬头往四周扫去,竟直直向河滩撞去。
宋峻瞳孔微震——是朝着师兄和小师妹去的。他刚准备抬脚赶去,就见肩前横出寸剑柄。原来一直倚着树的那人不知什么时候站直了,与他靠近了两步。
宋峻皱了皱眉,想往旁边跨出一步。青城派有规则,不允无故做出什么冲撞他人武器的事。他若不让,直径向前走去,势须要撞开那剑了。还没等他行动,身旁那人转过脸撇了宋峻一眼,随后视线再次盯在了黑衣男人身上。
宋峻稍一犹豫,照旧向斜后方跨出半步。
“警戒四周。”
那人淡淡留下四个字,便爽性利落地踏出树影。
另一边,白也轻声唤:“师兄。”
顾言均低头看见白也对他轻轻地笑了笑,随即向黑衣男人迎了已往。
顾言均的手下意识想拉住她,最后照旧没了行动,紧紧地跟了上去。
烈日当空,衣襟上沾上的水珠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被烤干了。清风突来,借扬衣袂。
“阿哥,你从何而来,出了何事?”白也靠近了男人,高声问道。
那男人本就走的晃晃悠悠,听见有人问他,还未答,便像用尽了力气,一头朝白也栽去。
“唉。”白也下意识几步向前,稍稍弯腰,伸直双臂接人。
“白也。”听见远处有人叫她,白也顿了顿。便晚了几片刻,没有接住。
顾言均快步向前,把这人翻了身,用手徐徐托着他的头。见那人恰似清醒,赶忙问:
“兄台可好?”
“咳,咳咳……”
“阿哥……”白也也单膝跪在一旁,怕碰到这人伤口,没有上手。刚开口就似乎听见此人说出话来。
只见黑衣男人突然抓住白也的袖子,气息微弱地说道:
“你们……可是青城派门生。”
两人颔首认可。
在他们身后不远,没有直接走近,而是选择站着一个以顾言均至宋峻为两点距离的三分之一位置的那人,听见青城派,不由更为专注。
重伤的男人继续说道:“益湖…浩劫,小心即阁…速见告付掌门……”
男人的话说的断断续续,不太真切,可就或许清楚的这些字词语句,怕是事情不小。
顾言均与白也对视一眼:现任青城派掌门就姓付。想要再问清楚。此时宋峻大叫:
“师兄,小心。”
几人抬头,只见一人自林中追来,施以轻功,速度极快,满身带着杀气,手中扬出把短刀向黑衣男人袭来。
“鸣——”随即被早有准备的那人以剑鞘击落。
“快走啊,快走!”男人另一只手也抓上白也的手腕,趁着顾言均与白也帮付的力站了起来,然后用力将白也的手往身后推,“去找掌门!”
说罢,便提剑托着伤向来人迎去。
来人一身月白衣袍,年岁与青城派几人相仿,眉眼俊美,却带了几分邪气。
那男人本就伤重,且见来人出招便知其武功不弱,没过几招,就被击飞而出,被顾言均接下。
来人不用武器,身法诡异,在男人飞出同时,提身运气,欺身而上,自取那男人面门。在旁白也见状,抽出剑,横出一剑,再向前递出。
来人仰身向后,退出两步。来人两次被打断,怒形于色,轻蔑地
扫视几人。
“死,或者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