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除非天气欠好,否则请客用饭都放在院子里,酒菜可能欠好,但气氛一定是到位的。
大伯和大伯娘带着两岁的孙子前来赴宴,手里还提着两只西瓜。
“我哥和嫂子呢?”林峰问的是大伯家的独子林显贺,比他大六岁。
林显贺混完初中就没念书了,跟一个厨师亲戚做学徒,厥后亲戚承包了河口中学的学生食堂,他在食堂里从学徒干到了掌勺,还把胡建来的支教女教师给骗得手了。
照理说,他们伉俪俩现在都处于暑假时期。
“学校食堂黄了,显贺媳妇也辞了工,两口子在县城盘了个小饭馆,现在一天天起早摸黑的挣个辛苦钱。”大伯母的脸上有些落寂。
“好事,哥现在巨细算个老板了,明天我就去宰他一顿。”
林峰说笑着,招呼众人喝酒吃菜。
“疯子,你这手艺也不赖,要不也别回粤海了,咱哥俩也盘一家饭馆,县里太小了,咱去市里开,名字就叫峰头饭馆。”大头喝酒比力急,几句话的功夫二两白酒已经下肚,嗓门开始大了起来。
“开个屁,我只喜欢吃现成的,再说要开我自己就能开,带你干嘛,除了吃喝吹牛皮,你还能帮啥忙?”
“我能劈柴啊!”大头不平,秀了秀肌肉。
“你家饭馆烧柴火的啊?”林峰懒得理他。
“小峰,你媳妇呢,怎么没带回来?大伯还等着喝喜酒呢”大伯的问题问得有点突然,不外也在情理中,因为林爱国没跟任何人说起自己儿子入赘的事,只和年老说了林峰找了个粤海媳妇。
“啥?你小子结婚了?”大头听闻后恶狠狠地看着林峰。
“嗯,这婚结得有点急遽,我自己都还没适应这个已婚身份。”
林峰模棱两可的回了句,转身又回复大伯,“她事情忙,走不开。”
“那过年一定要领回来啊,我听玲玲说了,她嫂子比大明星还漂亮。”这次是大伯母开口。
“嗯。”林峰含糊地应了句。
“对,带回来,让弟兄们瞅瞅新娘长啥样,还能比李翠萍漂亮不?”
李翠萍是林峰他们初中时的女同学,也是大头的暗恋工具,林峰对她的印象只剩下小酒窝,马尾辫,另有经常给他带早饭。
这是一个伤心的青春故事。
“这个以后再说,明天你把兄弟们都叫上,去我哥饭馆吃顿好的。”
“那是必须的,叫你瞒着我们,必须狠狠放你一次血。”
大伯他们一点左右就走了,林峰和大头一直喝到黄昏林爱国匹俦回来才散场,其间林玲一直坐在旁边听他们吹牛。
大头喝得走路都打飘了,还想自己开摩托回家,林峰虽然不愿,让老爸去借了辆三轮车,父子俩协力把大头送了回去,还好就在隔邻村,七八百米路的距离。
“瞧你喝成啥样了,丫头给你哥打盆洗脸水去。”
周淑芳看着满身酒气的儿子一脸嫌弃,接过毛巾和水盆后又给他擦脸擦手。
“妈,你真好。”
“妈,你偏心。”
“你又皮痒了是不是?”
家里终于又热闹起来。
林峰其实并没有几多醉意,纵然一小我私家喝了差不多一箱啤酒,只是茅房上多了被熏的晕乎乎的。
昏暗湿润的房间,简陋的家具这些他都能适应,唯独这个蹲坑茅房,实在有点受不了啊。
“哥,你睡了没?”林峰合衣躺在床上,门口传来林玲的声音,现在才晚上八点左右,农村没什么娱乐运动,睡得都早。
“没呢。”
“那我进来啦!”陪同着咯吱一声响动,林玲一手抱着一条毯子一手夹个枕头跑了进来。
“你干嘛?都大女人了还想和我挤着睡?害不怕羞?”林峰无奈地翻了翻白眼。
“哎呀,我那个房间梁上有个老鼠窝,一直在那啃木头,很吓人的好欠好?”林玲直接跳上他哥的木板床,翻到里侧头朝另一边躺下,
“你脚好臭。”然后嫌弃地把他哥的脚往外推。
“再烦琐我把你踹下去啊!”林峰给予口头警告。
“哥,你不会打我的对吧?”
林玲小心翼翼地求证。
“那要看什么情况了。”
“可这次考得欠好不能怪我啊。”
“那怪谁?”这丫头每次考砸都有一大堆理由。
“怪批卷子的,他肯定批错了。我数学物理化学结果都宁静时差不多,英语还比平时高一点呢,就语文比平时少了30分。”林玲说得异常肯定。
“那你考了几分?”
“两百四。”
“几门?”
“五门。”
“意思就你这结果另有退步空间的?”林峰都快被她气笑了。
“哎呀,都说了是批卷老师的锅,我平时作文都能拿二十分的,这次竟然拿了0分,我感受我被针对了。”林玲觉得自己很委屈。
“作文题目是什么?”林峰也有点好奇了,林玲确实是个学渣,但作文平时还可以。
“这次的题目有点失常:有两其中学生上学路上看见老奶奶摔倒昏厥在路边,美意把老奶奶扶起后还资助拦车送到医院,结果反而被诬陷说是他们撞的人。以善为题,针对此事发表你的看法,不能少于五百字。”
确实有点失常,林峰好奇地问,“那你写了什么?”
“我的标题是《善纷歧定有善报》,那两其中学生有可能因为这件事而背上极重的债务,一个选择去修建工地打工,不小心摔断了腿,另一个在饭馆里打工,切菜时不小心切掉了手指。这件事情引起了全社会的惊动,最终老奶奶被抓了,可两个做好事的学生,却落下了终生残疾。”
林玲描述得栩栩如生,末了还幽怨地加了句,“哥,你说我写得有什么问题嘛,而且我还写了六百多个字呢,竟然连辛苦分也不给我。”
“你可真是个天才,你这脑袋里装的都是些啥啊?”林峰没忍住笑,自己这妹妹也算是个极品了。
“这不能怪我,家里的电视现在只能收到一个法制频道了,天天都在放这些。”
“哥,小梅姐说鹏城的服装厂里每个宿舍都有大电视,另有有几十个频道可以选,我想去试试看,横竖我也不是念书的料。”林玲轻声地诉说着,脑子里都是外出打工的画面。
“除了你,那个小梅还拉了谁?”林峰冷冷地问道。
“彤彤,她爸妈都同意了。”
林玲口中的彤彤叫林佳彤,住在村口,跟她同年同月又同村,关系极好。
林峰记得这丫头,长得挺漂亮,家里另有两个弟弟,父亲恒久卧病在床,靠她母亲一小我私家支撑着家。
“明天上午把小梅和彤彤都叫来,我和她们聊聊。”
“嗯。”林玲莫名的赶到心里踏实。
“早点睡,你是不是放屁了这么臭?”
“讨厌,明明是你脚臭。”
........
第二天一大早,原本计划挑着两大框核桃去赶集的林爱国匹俦被自家儿子扣留,理由是为了商讨林玲打工的事。
“就不能明天再说?”周淑芳有点舍不得这两三百块钱的收入。
“不行,夜长梦多,这核桃留着我拿去送人情。”林峰既然这么说了,老伉俪俩只能放弃。
“玲玲呢?”
“去叫人了。”
“那我给整点早饭,韭菜鸡蛋饼成不?”周淑芳擦了擦手,准备去厨房忙活。
“别,做了一会你也吃不下。”林峰美意提醒。
“啥意思?神神叨叨的。”周淑芳不理他,自顾自地跑进了厨房。
“叔,早,峰哥也在家啊。”一袭红裙的林艳梅泛起在了林峰家门口,热情地打着招呼,在她身后泛起了手挽手的林玲和林佳彤,两个丫头也是喜笑颜开。
“早,梅丫头进来坐,小峰,去泡两杯茶去。”林爱国搬出了长板凳招呼客人坐下,可他喊的儿子却斜靠在门框上交织看着眼前红色的人影,一动不动。
“彤彤,你妈在家不?”林峰怕自己泡茶会忍不住泼人脸上,索性无视老爸的召唤。
“在家。”佳彤点了颔首。
“去把你妈喊来,就说我找她有事商量。”这语气豪横得让林国栋照他屁股上来了一脚。
“好嘞。”佳彤不以为意,乐颠颠地往家里跑。
“这孩子怎么变这样了。”一向重面子的林爱国气呼呼地自己泡茶去了。
“峰哥,我脸上有什么差池么?”林艳梅一开始还挺兴奋的,以为林峰看她是因为那啥,但越来越感受差池劲,这眼神好吓人。
“没有,你今天挺漂亮的。”林峰违心地夸了一句,收获小妹白眼一枚。
“哪有,峰哥才是大帅哥一个。”相互吹嘘了一下就没有话题了,局面又回到了林峰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小峰回来啦?我家彤彤说你找我有事?”佳彤妈来了,不到五十岁的她早已满头银发,看上去像七十多岁的老人家。
“对,人都到齐了,我们来聊聊两个孩子出去打工的事。”
林峰站直了身子,把自己爸妈叫了出来,一群人围坐在院子中间。
“我跟他爸商量过了,孩子长大了,是要出去闯闯,有梅丫头照看着,我们也放心。”佳彤妈边说还边朝林艳梅点了颔首。
“佳彤,你自己想去么?你学习结果一直很好,要是继续念书的话我供你到大学结业。”
林峰的话让佳彤缄默沉静着低下了脑袋,过了两分钟才回复:“想去,我要挣钱,供弟弟上学,给爸爸看病。”
林峰想说你弟弟和你爸我来管,可话到喉咙又说不出口,因为他没有这个立场,也没人会信。
“林玲你呢?”林峰把目光转向了自己小妹。
“想去想去,求求你了哥,我跟彤彤住一起,保证不肇事也保证不耍朋友。”林玲双手合十,满脸真诚地恳求。
“既然你们都铁了心想出去打工挣钱,那么,艳梅,看样子只能麻烦你了。”
“都自己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林艳梅脸上堆满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