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苑内吟新词，宝书斋谈诗
踏出正厅，走进假山叠叠的大院，林羽终于一身轻松。
刘蔷走在他的身旁，不禁吟起了当日那首词。
“几多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东风。”
本是林羽兴起之下，随意一吟。
却被录入百诗阁，登上了那诗家圣地般的诗墙。
“其实比起林令郎高绝的武艺，我更欣赏你的诗才。”刘蔷随手摘了一朵花，捏在手中，细细捻着。
林羽仔细审视了刘蔷一番，果真发现她身上的灵力，有一股淡淡的光正感。
和周通身上的如出一辙。
从前共处的时候，还不知那是浩然正气。
如今看来，刘蔷果真是走的儒生体系。
“谬赞，谬赞。”林羽赶忙搬出四字真言，“拾人牙慧而已。”
都是李煜的劳绩。
AKA南唐后主，婉约词开山鼻祖。
亡国之恨溶于词内，自然感人。
可刘蔷却是会错了意。
“林令郎实在太过谦虚。”
她轻轻扬了扬手：“作为六品诗心境的儒生，我自然也明白这个原理。”
“所谓作诗填词，用的一字一词，不都是字典中来的。”
“拾人牙慧，也得有诗心，才气组合出让人眼前一亮的句子。”
“如我这般愚钝，就只能空空叹息词句已被昔人写尽。”
“却是不能效仿令郎，也拾出一篇诗作来。”
林羽听完，不禁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念书人。
竟然用诗词的理论，圆满地解释了他所说的话。
虽然她想错了，但是听起来又是如此的合理。
既然如此，那只能默默享受吹嘘了。
……
两人走过几处亭台，看了府内些许风物。
刘蔷悠悠叹道：
“认真是羡慕林令郎。”
“此话怎讲？”
她指了指满庭的虫鱼草木：“总有好景在旁，却吟诵不得，成不了诗。不像林令郎，随口便能成就名篇。”
“咳。”林羽轻咳一声，看着她憧憬的心情。
等等，该不会在体现我吟诗吧？
虽然自己看起来确实不太像知书达理的念书人。
但是也不用这么明显的考验吧？
他转头定睛一看，将眼前的美景细细纳入眼中。
再回味着唇齿间尚存的茶香。
仔细在脑海中搜刮一番，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春未老，风细柳斜斜。”
“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
“烟雨暗千家。”
半阙一起，刘蔷心中一震。
没想到，林令郎竟这么快就脱口而出。
三两句间，意境全出。
诗句里的美景映入脑海，和眼前的景象慢慢重合。
“寒食后，酒醒却咨嗟。”
“休对故人思祖国，且将新火试新茶。”
“诗酒趁年华。”
念完词句，林羽悠悠向前走去。
刘蔷满脑子都在不停回响着最后两句，竟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休对故人思祖国，且将新火试新茶……”
她再也忍不住，不停呢喃重复。
已往良久，她才终于回过神来，赶忙跑了几步。
终于跟上了林羽。
“林令郎的诗才，让人钦佩。”刘蔷不停摇头，自叹弗如。
林羽微微一笑。
东坡先生的才气，虽然只能是让人仰望。
就算换个世界，也不会变。
“敢问林令郎这首词的题目为何？”刘蔷急遽找出一张纸，欲要将词句纪录下来，“此词一传出去，定能再上诗墙。”
林羽沉吟片刻，脱口而出：
“望江南·于锦官城赠刘蔷。”
正在书写的刘蔷闻言，不禁手臂微颤，竟写糊了一个字。
林羽的词题上，竟然带上了她的姓名。
这是何等的殊荣。
若是能以这样的形式，载上诗墙。
作为一介儒生，也能算是无憾了。
言语之间，诗心哆嗦。
“多谢林令郎，我的境界，居然获得了不小的提升。”
刘蔷放下纸笔，作了一揖。
“他人作诗，也能助你的诗心境修行吗？”林羽摸了摸下巴，完全没有想到。
“名篇名句，诗意长存，若能留名其上，自然也能助长诗心。”
林羽微微颔首。
原来能在名篇之上留名，也能推进六品诗心境的修行。
如此类推，那署名呢？
他的脑海中，徐徐浮现出一个斗胆的想法。
……
刘蔷折腾许久，终于把诗句缮写完毕。
差人送去蜀中书院之后，便重新送林羽出门。
一路攀谈甚欢。
“诶，对了。”刘蔷突然想起心中的困惑，“林令郎的容貌，似乎与之前差异，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林羽心中一动，终于提到了这茬，立马编了出来：“来锦官城前，遇到了一些事情，因此其时用了易容之术，仿了一位道门门生的容貌，如今这个才是我的真容。”
作为生存在21世纪的男人，开小号是风险冲抵的基本生存技巧。
多一个身份，多一分宁静。
自然要好好经营。
如此一来，总算能把两个身份给彻底离开。
“原来如此。”刘蔷心里悄悄叹了口气。
没想到之前那般俊秀的模样，是易容出来的，竟是他人的样貌。
真要说起来，那会儿的林羽还更有念书人的气质。
“先前易容之时，相识了城主府中的诸位，以后也得麻烦城主府替我守旧这个秘密。”
“那是自然。”刘蔷轻轻颔首，“林令郎当初仗义脱手，相助我们，谢谢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泄露你的秘密。”
“如此甚好。”
……
走出城主府。
林羽漫步在街头。
他并没有急着回多宝阁，反倒是向刘蔷询问了宝书斋的位置。
慢悠悠地找了过来。
心里的想法，想要找周通这家伙验证验证。
走进店里，便看见一排排书架。
犬牙交织，颇为典雅。
种种书目，应有尽有。
四书五经、诗词选集、空门经典，均历历在此。
除此之外，《家豚配种指南》、《仙神演义》、《天地阴阳交欢图册》、《银瓶梅》等等书籍也很是显眼。
最醒目的位置，则是摆放着一套套脱销书籍《人榜风云》。
转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发现掌柜的。
端坐于案前，正在缮写着什么。
林羽走上前去，发现他正在抄诗。
还正是自己赖以成名的那首。
掌柜瞥了他一眼，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林羽也没坐下，看着掌柜笔走龙蛇，也随着悠悠念道：
“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东风。”
掌柜抬起头：“令郎也懂诗词？”
“略懂一二。”
“令郎请坐，书童上茶。”
林羽轻轻一笑：“这首词就是我写的。”
“先生请上座，书童上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