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台下赏莺燕，楼内补名篇
周通尴尬地挠了挠头。
“兄台真是眼光狠毒。”
“谬赞，谬赞。”不管是什么场景，林羽都觉得知鱼这四字口头禅很是好用。
周通有些咬牙切齿：“那敢问兄台的名讳？”
“呃……”
林羽细细一想，在金凤楼这个地方，似乎不管是报上林羽，照旧林十七这个名字，都不太合适。
真是一个糟糕的地方。
“嗯？”周通看着迟疑的林羽，有些疑惑。
“我姓林。”
此言一出，周通目眦尽裂。
还可以只报姓，不报名的？
大意了。
正当周通默默整理心中杂乱的情绪时，一股芬芳霎地传遍了整个一楼大堂。
清雅至极。
琵琶声骤然响起。
一道身着浅蓝长裙的身影徐徐飘出。
走到了台上。
取代了之前的女人。
瓜子脸，桃花眼，双颊微红，娇艳欲滴。
端的是绝色容颜。
“这是？”林羽指着场上那女子，开口询问。
周通摸了摸下巴，回道：“应当是花魁清浅。”
原来知鱼说的是真的，还真有花魁出来献唱。
他悠悠拿过周通的酒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半杯。
听着琵琶，抿了一口。
却无半点酒味。
不禁疑惑地看着周通，果真看到周通越发尴尬的笑容。
这个家伙，酒壶里装的全是白开水？
装什么大尾巴狼。
正当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窒息的时候，花魁清浅终于悠悠开口。
“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东风！”
“咦？”
这唱的词，竟跟半个多月前，林羽在城门口吟出的词，完全一致。
短词一结束，竟引得下方一阵欢呼。
“好词，好词！”
“人间绝色配绝妙之词，当是双绝！”
“经清浅女人这一演绎，词味全出！”
拍马屁之言，源源不停，未曾绝口。
“全是舔狗。”林羽摇摇头。
夸奖之声绕梁而起，萦绕在头顶，就像前世网红直播间里，不停飘动的弹幕。
他都怀疑，会不会有年老送上一发超级火箭。
就地打赏黄金万两，成为榜一，纵享春宵一刻。
兜兜转转两个世界，似乎运行的规则，并没有太大区别。
“诸位诸位，”这时，距离看台最近的一桌，站起了一个儒生妆扮的青年，手拍折扇，站起身来，悠悠开口，“我来向各人介绍一下，清浅女人唱的这两句词。”
“这人是谁啊，这么装？”林羽别过身子，悄悄问道。
“是我在书院的同窗，叫张远，喜欢舞诗弄词，但水平却很差。”周通一脸的不屑，显然很是不爽。
“那他有什么好装的？”
“他爹去年升官了，去了中州，现任三品户部侍郎。”
“哦，那没事了。”
两人停下议论，一起看向人群之中那位张远。
“诸位，这首诗词的来历，可差异寻常。”张远在众目睽睽之下，还先品了一口酒，才悠悠道来。
装×经验显得很是富厚。
“这首诗词，在中州，已经是闻名遐迩，各处传诵。”
“经中州一众大儒配合评定，已经录入百诗阁，载入诗墙，名垂千古。”
“有人可能要问了，这百诗阁是什么？”
“百诗阁，那即是诗家圣地，能入百诗阁的诗，定是当得起绝妙二字。”
“而且，这首诗词虽是在中州闻名，但它的来源，其实是咱们蜀州。”
“蜀州一位叫林十七的令郎，偶得佳句，才创作出这么一首名动天下的词作。”
“可谓是我蜀州之幸！”
听了张远的讲述，林羽刚刚琢磨失事情的原委。
想必是那日被刘蔷听到，传到了中州，登上了所谓的百诗阁。
想不到此间世界，对于诗词，竟是如此尊崇。
以至于专门在京都重地立阁刊载。
张远又饮了一口酒，举手再度说道：
“但是有一点很是可惜，这是一首残篇。”
“《望江南》这一词牌，前方应当另有一句才对。”
“可惜作者难觅踪迹，以至于没法补全。”
“但是，今日我张某一睹清浅女人真容，诗兴大起，欲要献丑，补上这句。”
“拿纸笔来。”
此言一出，竟有龟奴真的迅速端上了笔墨纸砚。
很是配合。
就像提前排练好的一样。
张远大笔一挥，先把原有的句子写到上面。
随后略一沉吟，便将几个字补到了前方。
龟奴举起纸来，供在场所有人寓目。
“城内满，心里却空空。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东风。”
大堂里，零零散散泛起一些掌声。
随即不少人都随着兴起了掌，惹得张远脸上满是笑容。
不多时，甚至有不少人开始高声叫起好来。
周通悻悻地耸了耸肩，看向身旁的林羽，问道：
“林兄觉得，他补得如何？”
却见林羽眉头紧皱，盯着那张远的位置。
他的心里十分不满。
后主李煜，在他前世，算是他十分喜欢的一位词人。
词风凄清，寓意深刻，充满了婉约美。
却被这家伙改得狗屁不通。
在人群中不停环视的张远正自得于自己的诗句，理想着自己也被录入诗壁的景象，却见到角落里有人面露不满，充斥着鄙夷之色。
“那位兄台，敢问你可有所点拨？”张远一挥手，将众人的目光引到这个角落。
林羽冷哼一声：“你说你献丑了，我本以为是你的谦辞，没想到你还真是献得好丑。”
张远马上拧起嘴来，怒气翻腾。
作为一个儒生，文学水平是他最起码的骄傲。
若是某位大儒站出来指点他，他临时认了。
可这青楼中，竟然也有人贬低他的水平。
“既然如此，你来补足这首诗词，如何？”张远甩出一张纸，将毛笔推向桌子的另一端。
墨水溢开，滚满了整张桌子。
林羽走上前来，便直接提笔。
歪歪扭扭的字迹，让众人不禁发出嗤笑。
可句子完整泛起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几多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东风。”
就连台上的花魁清浅都情不自禁地唱起了这句。
浑然天成。
本就该是同一首。
“你是谁，为何从未听说过？”张远看着这毫无隔膜感的诗句，目瞪口呆。
林羽抬头一视，并未作答。
反倒是一旁的周通灵机一动。
这位仁兄姓林，还能随手补全这首名闻天下的残篇，就像原作者亲临一般，那他百分九十九就是……
“这位即是你口中那位林十七，林令郎！”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林羽愣愣地看着颇为自得的周通。
再看了看金凤楼来来往往，穿着袒露的女人。
完了，这个小号练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