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套路了
东都,福王府。
虞谟昏昏沉沉地睁开眼,胃里咕噜噜一阵翻涌,整小我私家像中了牵机药一样蜷缩成一团,趴在床边开始吐。
好不容易舒服点,一抬头看见王秉谦那张老脸,又继续吐。
“大王,喝点醒酒汤。”
王秉谦拿帕子殷勤帮虞谟擦嘴,端着碗送到虞谟嘴边。
虞谟机械地张嘴,喝完又沉甜睡去。
再睁开眼时,屋里已经点上蜡烛。
他看到王秉谦、王傅戴渊、王府长史温太熙、宫司使裴恩、王府都监赵宏景,几人坐在一边,见虞谟醒了,呼啦啦围了过来。
虞谟无奈叹息,又特喵的穿越回来了!
幸亏这次不用从婴儿开始了。
差池!
自己明明喝了鸩酒却没死,这该怎么向众人解释?
吉人自有天佑?
神仙相助还魂?
虞谟正焦急思索时,王秉谦上前扶他斜躺着,弓腰笑呵呵道:
“大王醒了就好,可吓坏老奴了,老奴从太医院讨了些温补的药食,给大王调治身子。
圣人和太后也甚是记挂大王,老奴这就回去禀报,让他们放心。”
虞谟茫然所在头致谢,宫司使裴恩和都监赵宏景忙不迭地送这位阉人界的祖宗出去。
“怎么回事?”
虞谟和王傅戴渊同时向对方问道。
二人一愣,戴渊主动道:
“今日五更刚过,我等便受命前往十方司东门迎候大王,直到辰正时分大王才出来,却已经醉的昏迷不醒。另外,连城被拷打的体无完肤。”
虞谟估算了一下,也就是说王府属官早上五点就去接自己,直到八点多自己才出来。
自己是喝醉了?
那酒没毒?!
“王中官说,五皇子鸩杀案已经查明,是摩尼教妖女以秀女身份混入皇宫下毒。”
虞谟听得目瞪口呆。
摩尼教他虽然清楚,食菜事魔,十次民乱九次都是他们搞的,当初乾宁帝就是靠剿杀他们而崭露头角的。
虞谟道:
“各地选送的秀女,都家世清白。
再者,摩尼教不是在二十年前就被剿灭了吗?”
戴渊:“确实如此,雍熙二十七年,今上剿灭邪匪,破其总坛,斩杀其教主、护.法、堂主、旗主三百三十二人,其余教众作鸟兽散。
至于邪教秀女如何入宫,有几多人,臣等也不知其中详情。”
长史温太熙道:
“自大王被拘押,下官等也被封禁于府中,整个福王府,只准进,禁绝出。
不外,下官这半月和带队的金吾卫将军宋濂饮酒打牌,也套出些话。
这次,不只咱们府被围,齐王府、舒王府、襄王府、曹王府、岐王府、端郡王府都被封了。
现在,外面都还围着金吾卫呢。”
虞谟放下心来,通常有儿子被接进宫里抚育的王府都被封了。
不,少了一家。
“沂王府呢?”
温太熙嘿嘿道:“隔邻沂王府昨日被缇骑抄了,那消息……啧啧……沂王那老小子自尽,他十二个儿子以及属官全死在十方司了,奴仆预计过些日子发卖。”
虞谟叹息一声,沂王当年和乾宁帝争储君之位落败,一直在黑暗搞事情。
五皇子的生母徐贵妃就是沂王选送的。
要说乾宁帝也是活该,登位十年,年年选妃,还什么女人都敢要,后宫连金发碧眼的康国胡女都有。
戴渊疑惑道:“大王,地牢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等在外期待时,恰好齐王宗子被缇骑架出来,屎尿横流啊,好不行怜。”温太熙脸上挂着笑,继续道:
“厥后端郡王府的宗子又疯疯癫癫的被送出来。
下官还以为……
咳,大王为何会在牢里醉成这样?”
虞谟把牢里发生的事情说了。
虽然,他的影象只到背《石灰吟》,再之后的画面就是他躺在床上吐了。
虞谟已经明白过来,自己被安敬忠和王秉谦给套路了。
温太熙听完,追问几个细节,便皱眉不语。
年过半百的戴渊听到乾宁帝竟然搞这些小行动,痛心地揪着灰白髯毛道:
“不似人君!
若是昭宗天子还在……”
温太熙急道:“子羡公慎言!”
他扭头看向虞谟,“这是圣人的考验。
大王体现不俗,尤其是那首咏石灰,用语简朴,寄义隽永,可谓上乘。”
戴渊也赞叹道:
“王秉谦这个阉货最为势利,今日能主动示好,说明圣人对大王很满意。”
虞谟苦笑,这还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他相信这两位属官的判断。
王傅戴渊是他太爷爷昭宗雍熙十四年的状元,骨头硬的狠。
当年做从六品侍御史时就经常弹劾非法勋贵,厥后做御史中丞,还亲自带人拆了晋王修的合欢寺。
结果,昭宗临死前偏偏传位给小儿子晋王,也就是虞谟的爷爷懿宗。
懿宗乾符元年,戴渊转任礼部侍郎。
之后的八年里,他先后出使松漠汗国两次,交趾一次,康国三次,吐蕃两次,大理一次,人称“戴旋风”。
懿宗崩时,戴渊正在大理国,直到梓宫入陵,他才赶回来,而大理国奔丧的使者都到东都半个月了。
总之,戴渊因此恶了乾宁帝,被谪到群牧司养马,直到乾宁八年被虞谟选中做王傅,才结束弼马温的生涯。
温太熙则是雍熙十一年的三甲赐同进士身世,靠投合懿宗朝大阉人温继恩发家。
在戴渊骑着骆驼去康国国都高昌时,他从泉州知州一跃而成京兆尹。
在戴渊跑到松漠汗国的和林城吃手抓羊肉时,他成了三司使。
妥妥的学渣逆袭。
乾宁元年,温太熙这个举朝公认的佞臣被贬为雷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乾宁六年因老病移往登州安置。
虞谟封王开府,按理说不需要征辟长史,可温太熙黑暗联系到连城,体现自己愿意为福王驾前驱走,虞谟视察一番后就给他弄了个长史。
温太熙确实是奸臣,可也是能吏。
他当三司使的时候,大周茶、盐、酒、商税从原来的两千多万贯猛增至四千七百万贯,岑岭时到达了六千万贯,终懿宗一朝国用富足。
这样一个搞钱小能手,谁不喜欢呢?
戴渊和温太熙相互看不顺眼,却都是宦海沉浮中练出来的,平日里各司其职,配合着和其他几个王府斗法。
虞谟能好好地活到现在,除了太后、皇后的呵护,就属这两小我私家劳绩最大。
说到元勋,虞谟想到了另一小我私家。
“连城醒了吗?”
温太熙道:“醒了,下官这就让人把他抬来。”
“不必,我去看他。”
“大王,连城……”温太熙欲言又止。
虞谟穿起靴子,正色道:
“妙才先生,任谁落在十方司手里,想活命都得吐出点工具。
以后,你们任何一小我私家被抓住,都可以说些秘密保命。
在我看来,人,比什么都重要。”
戴渊和温太熙神色一肃,谢谢地拱手称是。
对下属而言,得遇明主是一件幸事。
被明主信任和理解则是更大的幸事。
虞谟忍着胃痉挛走到门口,就见连城和他的怙恃弟弟们凄惶地跪在外面。
虞谟冷着脸问温太熙:“谁让他们跪着的?”
温太熙连连摆手,“不是下官,不是下官。”
连城的父亲连七郎爬着向前哭道:“大王,小的对不住您,小的……”
虞谟单手摁着肚子不耐烦的打断他:
“糊涂,该干嘛干嘛去!连城那么做是我付托的。连城留下,都散了吧。”
说罢他一挥手,转身进屋。
温太熙笑呵呵地走下台阶,轻声细语地慰藉连家人。
才哄走连七郎,就见宫司使裴恩和都监赵宏景两个阉人抖着肥膘,甩着大袖,面目扭曲地跑过来。
赵宏景看见了他,扬起藕节一般白粗的手臂,蹦了一下,喘着粗气尖声道:
“长史……大王……立太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