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夜晚，年迈的打更人铛的一声在寂静的巷道中敲了一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他打了个哈欠后，手锤了锤酸痛的腰背，提着灯笼往前走。
原先静谧的街上渐起一阵脚步声，打更人看着迎面走来的官兵连忙避让，为首的谈锋面色阴沉，沈幺幺在他身侧气势汹汹的朝着街头走去。
“这是怎么了……”打更人喃喃自语，待官兵路过，他朝着他们相反的偏向走去。那咳嗽声与隐忍的痛呼充斥耳中。“流年倒霉啊。”他叹了声，又敲了一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越往前走，丝竹琵琶声更近，待走到红馆楼下，这里的喧闹声与来时穿过的难民营形成对比。他们在此处寻欢作乐，前头却有人衣不蔽体，病痛缠身。
谈锋眸光一暗，踹门而入。守门人想拦住他反被他酷寒的目光激的一愣，再回神时兵士已进了门。“看什么，快去通报啊！”守门人连忙找人联络总管与妈妈。而这一边，谈锋已上了楼，他一个眼神，兵士破门而入，拔刀指向屋内衣冠不整之人。
“汪大人，您另有余钱啊。”谈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姓谈的，你别得寸进尺，我已经将灾粮和官银交出去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汪益气愤起身，待看到沈幺幺时又是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沈幺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谈锋挡在她前面，“你倒是个意外收获，不外，这次我主要是抓他们！”他指着屋内其他噤声的人，那些人一听谈锋要抓人，连忙跪下，“谈大人，是不是弄错了，我们什么也没做啊！”
谈锋哼了一声，他向天抱拳，“现下瘟疫当头，尔等小人敢哄抬市价，其心可诛！”
“谈大人，你这样说可是要讲证据的！”“我冤枉啊！”
汪益看着自己恒久聚敛工具要被抓去连忙作声，“谈锋，没有证据为何胡乱抓人！”
“证据？”谈锋从怀里掏出一打账本，“你们认真以为我不查吗？”
这些账本看似没有问题，谈锋花了一月时间派人视察与核实，终于查出纰漏，假账终究是假账，再传神也是有漏洞的。
“统统抓回去。”谈锋右手一挥，兵士们将房间内的粮商与药商老板押走。谈锋走近了汪益，看着对方满头大汗，轻声朝他告辞，“汪大人，狐狸尾巴藏好了，可别让我抓到你。”
沈幺幺在身后冷笑一声，环视着装修的艳丽十足的房间，“谈大人，为何这楼内总是有这么多女人呢？”她啧了两声，“这买卖人口，应该算犯罪吧。”
谈锋转身微微一笑，“我朝律例，设方略诱取良人为奴婢、为妻妾子孙，杖一百，徒三年。”
“嗯，骊国也没有那么多罪人子女，不如我们去看看老鸨的账本吧。”沈幺幺甜美一笑。
“嗯，是该查查。”谈锋点颔首，他身后的汪益不淡定了，“谈锋，何至于此呢！”
没有人理他的喊叫，谈锋更是付托手下将汪益“护送”回家。那汪益嘴中被塞了抹布，衣衫不整的被丢回了汪府。
待搜完红馆，沈幺幺与谈锋回府。
“哎，那个汪益真的太碍眼了，没措施惩治他吗？”沈幺幺气呼呼的吃着莲子。这莲子是从平康寺里的池塘里摘的，那主持照旧不愿意把正在超度的冤魂放出，要是冤魂中有汪府的丫鬟，那他们岂不是省许多事！
“没有要害证据。”谈锋叹了口气，他有预感对方的反扑很快就要到了，只希望可以在此之前找到汪益贪赃枉法的证据。
“啊，要是可以潜入汪府就好了！”沈幺幺叹口气，“要是有人可以打入府内，我们里应外合就好了！”
“汪益虽蠢，还不至于在这个档口掉链子，除非……”谈锋顿了顿，不再说话。
沈幺幺愣了一下，想到了什么，晦气的呸了一声。“我才不做卧底呢！”
“呵，你去做卧底也不像啊。汪益可不会供一个祖宗回家。”谈锋打趣道。见沈幺幺羞怒，笑着摇摇头，“况且，靠女人牺牲幸福得来的胜利，实在极重，继续不起。”
沈幺幺刚要说什么，谈锋耳朵一动，皱眉看向外面。“谁？”
沈幺幺愣了一下，这才听到门口的消息。难道自己这阵子没刻苦练功，功力又退步了？连个普通人也不如？
“谈大人，幺幺，是我。”门外熟悉的声音传来，沈幺幺喜上眉梢。“是小莲花！”
谈锋若有所思，“进来吧。”
菡萏端着两碗小米粥进门，“听说谈大人与幺幺饭还没吃完就急遽离去了，奴家担忧你们半夜肚子饿，这才端来粥做夜宵。”
沈幺幺原来没觉得饿，这会儿问道粥味，肚子咕噜一声。“啊呀，小莲花真是太贴心了。”她从菡萏手里接过托盘，递给谈锋一碗，自己端着粥就喝。
“小心烫！”菡萏细声提醒，沈幺幺吞咽着粥，又想起来什么，“对了，不是让你不要再说什么奴家了么，我就是我，不是什么奴不奴的，长青没有这一套。”
“啊，奴……我忘记了。”菡萏欠美意思的笑笑。
“再忘我就挠你痒痒！”沈幺幺喝完粥，接过菡萏的手帕擦嘴。转头看着谈锋慢条斯理的喝粥，“你怎么喝这么慢，延长我和小莲花回去呢。”
“？”难道不是你喝的太快？谈锋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加速了速度。他刚一喝完就被沈幺幺夺了碗，两个小姐妹端着托盘拉着小手就走了。
“……”谈锋笑着摇摇头，他徐徐走到窗边，背着手抬头看月亮，心头微动，拿起腰间挂着的横笛吹了起来。
沈幺幺还未走远，听了笛声，她转头看着认真吹奏横笛的谈锋，品着曲中的孤苦，握紧了菡萏的手。
菡萏偏头看了沈幺幺，又低下头似乎想了些什么。
“走吧。”沈幺幺朝菡萏笑了笑，离开了居所。
……
“父亲？”姚翰看着生龙活虎的老爷子，“我听说您病的不清啊。”
姚老爷子也很懵，他想起昨天几个蒙面人突然登上马车他就失去意识，待他醒来车上什么都没少，随着的侍卫也只是昏厥没有伤亡，唯一有变化的就是自己的病好了。
“逆子，就不能盼我些好！”老爷子抬手拍了姚翰的头，“不孝子，好好地亲事也吹了，现在落了个克妻的名声，要是我知道是谁散布谣言，我一定要他悦目！”
“父亲，我不想娶妻，除了若若，我谁也不娶！”姚翰斩钉截铁道。
“若若，若若，就知道若若，你的若若在哪？一年前她就不见了，还害你失忆，非要去当僧人！”姚老爷子一想起这件事就气得不轻。
“若若已经回来了，就在城内，另有，她是有苦衷的！”
“我管她什么苦衷，横竖我不行能让你娶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丫头！”姚老爷子将手杖一敲，盘算主意不让秋若进门。
“我们若若还不想嫁到你们家呢！”一个声音响起。
姚老爷子莫名觉得声音在哪听过，他一转头，撞见一双熟悉的眼睛，“你……你，你就是昨天的蒙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