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短篇

烟花短篇集

第6章 轮回

烟花短篇集 灵燑 2199 2022-03-25 14:35:00

    起初,小饿很不适应。海水从耳朵、鼻子和嘴巴不停灌进身体,“白……”小饿想要高声呼救,却被海水呛得发不作声音。她拼命挣扎,惊恐地感受着身体慢慢沉入海底的绝望。

  头顶的灼烁徐徐黯淡,离海面越来越远了,耳朵也听不到了,眼睛也看不清了……结束了,小饿告诉自己,梦婆婆是个骗子,她基础没想帮自己找到怙恃……

  不,不会死,在失乐园里不会再“死”一遍……小饿努力地追念起这句话。那些啼饥号寒的夜晚,那隆冬腊月兜头的冷水,那劈头盖脸的拳脚,连续不退的高烧,翻腾不停的跟头,那刀刀致命的伤口,句句扎心的讥笑,没有爹妈的孩子在失乐园里受过的这一切,哪一次彻底击垮了她?

  小饿努力睁开眼,竟然真的再次适应了逆境。她听获得了,看得见了,呼吸也不再艰难,她惊喜地发现自己在海里变得像条鱼一样灵活和自在。她兴奋地浮出海面,想遥远地向站在码头上迟迟不愿离去的人道一声再见,却惊讶地觉察自己只剩下了七秒的影象。那熟悉而飘渺的身影啊,我竟然徐徐忘了你的名字……

  第三周,小饿已经适应了海里的生活,游泳也完全没有问题。梦婆婆的魔法就像是一层掩护膜,把她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恶劣的天气也伤不到她。

  她的影象变得更差了,时常要花费好大的力气才气想起自己的名字。横竖路途遥远而枯燥,她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有趣的小游戏------凭据节奏,一边往前游泳,口里一边念着自己的名字:“小,饿,小,饿……”

  转眼间,已经在海上游了两个月。小饿有点累了,她第一次感应自己的心脏咚咚地跳。她翻了个身,仰面舒服地躺在海面上,这已经不是什么新奇的事,即便不游动也完全不用担忧沉入海底,洋流推着她前进。

  每天在海上看着日出日落,旅途乏味得很。出海二十周的时候,小饿又给自己找到了一个解闷的措施,她发现自己大口喝下海水也不会生病了,于是每天在无聊的时候便吞下一大口海水,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吐出老远。

  第二十七周的时候,小饿觉得目的地已经不远了,因为她能够隐约听到来自前方遥远的攀谈声。她们一定是在讲笑话,她能感受到那种温暖的气氛,各人聚在昏暗的灯光前,就像在爷爷的……呃,爷爷的……那座有水车的屋子叫做什么?……

  又游了一个多月,小饿已经精疲力尽,她累得经常需要休息。不外,她发现了一种新的游法,她把身体调转偏向,只用两脚轻轻扑腾就能推着身体向前,这比原来要轻松多了呢!小饿给自己打了个响指:“你真智慧,小……小……小和?……小乐?……”

  从海岛出发四十周了,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失乐园,忘记了爷爷,忘记了白露生,甚至忘记了自己。她忘记了为什么要出发,为什么受苦。忘记了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她险些忘记了一切,却仍然记得内心那种难以言表的激动的感受。

  四十周零三天,她终于和怙恃见了面。这一路遥远的奔忙太辛苦,她累得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休息了片刻,她刚刚恢复些力气,便无法控制自己“哇”地一声哭开。这哭声蕴含了几多艰辛、几多委屈,她已经忘记了如何用语言倾诉。她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怙恃,她把内心的这份激动,和对怙恃无尽的忖量全都溶进了哭声里,这是她深深地藏在了心底才气一路带来的工具,也是她从那一世带来的唯一一件礼物,那即是她献给人间怙恃的深情爱意……

  襁褓里包裹着的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婴。她很漂亮,有着一双乌黑秀长的睫毛。她紧闭着眼,皱着眉,用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微弱的啼哭。女人若有所思地看着怀里的小婴儿,她袖珍的右手掌心里有一弯浅浅的胎记,形状就像个弹弓。

  “伶,我说了几多遍,这个孩子我们不能要!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呢!你还自作智慧,以为躲到外洋就没事了吗!”

  “我……我真的舍不得啊……她好歹也是一条生命啊……”

  男人急得直转圈,“你怎么这么傻!我和你讲了几多遍了,这个孩子一旦生下来,和李氏家族的联姻就彻底完蛋了!你父亲错失了这次融资的时机,就再也别想起死回生了!五程团体完了,你我就都是穷光蛋,恋爱……我们喝西冬风去啊!”

  “云涛……云涛……”

  “不,我们不是穷光蛋……五程团体要是完蛋了,我们连穷光蛋都不如!欠大宏的钱我们一分都别想少还,深圳那边的业务我们也维系不住,到时候讼事必输无疑,两个亿白吊水漂不说,弄欠好还要坐牢的啊!……”

  “云涛!……云涛你别说了……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呜呜……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求求你快想想措施,救救我们,救救五程啊!……”

  “不行,不行……不不,我还年轻,另有的是时机,我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坐以待毙……”

  “云涛,你……什么意思啊……云涛!……”

  “我和你们五程的往来并不多,唯一的几笔大单现在赶忙处置惩罚还来得及……五程要是倒了,我不能受牵连……”

  “云涛!求求你别这样,我现在真的好畏惧,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云涛!……”

  “我得……我得赶忙回公司了,你的事你自己赶忙处置惩罚好,别把你爸气着……对不起……”

  “云涛!……云涛!云涛!……”

  秋夜,如此严寒。

  女人披散着头发下了楼,像个疯子,满嘴胡话。

  “天黑黑,要落雨……天黑黑,要落雨……天黑黑……”

  女人掀开了垃圾箱,口中依然轻轻地唱着:“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物,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睡吧,我亲爱的宝物……”

  .

  ·

  ·

  -------------完--------------

  2019年5月19日凌晨

  .

  ·

  ·

  ·

  ·

  ·

  .

  .

  “回来了?”

  “……”

  “那,我们走吧?”

  “……”

  “等一下!梦婆婆,可不行以不带走小饿……白露生求求你了!……”

  “哦?不带走她啊?”

  “求求你!求求你了!……”

  “呵呵呵……天黑黑,要落雨,阿公仔举锄要掘芋……天黑黑,要落雨,阿公仔举锄要掘芋……天黑黑……”

按 “键盘左键←” 返回上一章  按 “键盘右键→” 进入下一章  按 “空格键” 向下转动
目录
目录
设置
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