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美好的误会
降低而嘹亮的军号声响起。浩荡的船队顺序开拔启航。当巨大的“金凯旋号”也起锚出发，谢子京才看见了急遽赶回的巴特尔。
作为殿后的船只之一，巴特尔关于开拔的命令被有条不紊地执行下去。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他这才朗声对谢子京笑着说道：“赫兰先生，海主允许了我们的交易。虽然，他还让我尽力满足您的各项要求。您可有其他随从？也可以上船一起走。”
“没有随从，只有我一小我私家，另有我的宠物。”谢子京摇头，并没有在意巴特尔口中的试探。
就巴特尔本人来说，他对这位赫兰家主照旧很佩服的。在明知方家与赫兰家的恼恨的情况下，仍然敢孤身一人闯进这龙潭虎穴，且谈笑自若，换了自己多数是做不到的。
他自己十分清楚，这只船队可是藏龙卧虎。自己这样的中阶能力者其实不算什么，袁行自己就是宗师级大剑师，可能已经摸到了准圣的门槛；另外另有三位高阶能力者，十几位中阶能力者，至于中高阶的武者更是不行胜数。
所以纵使不谈其他，这位只拥有废材能力的赫兰家主，一个“勇”字是绝对是当之无愧。更况且，他似乎另有着一种难言的人格魅力，每当正面相对，总会令人不自觉发生亲近敬重之心...
真是可惜了，这样的人物，竟然与自己是敌非友。
真希望海主的推测不是真的。巴特尔并不想亲手结束他的性命。
谢子京可没有巴特尔想的那样英勇无畏。
在他和猛山的脑中，都完全没有什么恼恨恩怨的看法。
究竟当年在他的书中，赫兰思一直为方百代披荆斩棘，竭尽全力。
而之后的系列恩怨交织，在赫兰饲谰人的影象中都很迷茫模糊，仅靠创世条记给谢子京的配景提示，并不足以让他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最重要的是，一人一鸡都把注意力放在主角后裔对创神的天生好感、全力相助之上。基础没有想到方千锦对他的感观竟然截然相反。
有时候，留有这样美好的误会，远胜于揭开残酷的真相。
所以在航行期间，因此形成的种种乌龙事件，便也屡见不鲜了。
第一天。
谢子京被部署在了破浪号上最豪华的一间客房之中，位置就在巴特尔房间的隔邻。这本是专为接待上头的大人物部署的房间，装饰部署都称得上是奢华。
午饭与晚餐也十分丰盛，由巴特尔亲自陪同。
各色海中珍品，都留下了它们最鲜美的那一部门，用最能保持其原始鲜香的要领烹调，其美味可想而知：
金纹豚鱼生切，醮着香柚醋与紫芽姜调配的酱汁，鲜甜而肥美；黑海银鲟鱼子，颗颗晶莹剔透，被牙齿咬破之后，于齿颊间留下无与伦比的鲜咸香味。
此外更有樱桃红色的半煎三色旗鱼、乳白色的炖海飞龙汤、香草烤巨齿鲸肉、水晶龙虾饺等等，俱是谢子京此次降临前便列到了食单之上，本想在赫兰家享用的美食。
再配上产自黑魁洲的冰珠白葡萄酒，清甜甘冽，令谢子京神怀大慰。
“真没想到，这位巴特尔船长也是美食同道。也许离开之时，也可以给他和袁氏一点点利益”。谢子京一边据桌大嚼，一边在心中和猛山交流着。
“主人，您对子民的爱真是无微不至，慷慨而慈祥。”同样吃得肚满肠圆的猛山赞同道。
可惜他的子民全然没有体会到这一片慈祥之情。
接到巴特尔陈诉的袁行陷入了缄默沉静。这位赫兰家主，认真是深不行测。
深入敌船也就而已，又摆出这种毫无戒心的姿态，谈笑间将整桌饭菜吃得一干二净，连那据说后劲儿极大的冰葡萄酒都喝下了整整五瓶。
陪酒的巴特尔都吐了两次，还偷喝了秘制解酒药，而赫兰家主依然神清气爽，言谈间始终点水不漏。
此人酒量之大，胆气之豪，确实令人心折。
想来若非艺高人胆大，就是有恃无恐。
嗯~~虽然从目前打探到的情报来说，这人不外就是个拥有废材能力的败家子儿。
但这怎么可能是真相。
即是他们方家，不也对外洗面革心，积贮实力？谁又能想到，看上去娇弱的一位巨细姐，竟然就是百代圣王的嫡系子孙，继续了他的能力种子，拥有难以想象的恐怖实力呢？
所以对于赫兰家主的警惕，还要再加重几分。
一念及此，袁行立即向巴特尔传信，要他务必增强对赫兰思的“掩护”，万万不行泛起一丝失误。
在船上的第一夜，谢子京和猛山睡得极好，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而彻夜研讨万恶的赫兰家可能存在的阴谋，连夜制定了十几条应对方案的袁行和方千锦等人，以及加大了警戒掩护力度，亲自监听监视的巴特尔，全都一夜未眠。
第二天。
破晓时分，云淡星稀，海上起了飘渺微茫的海雾。
月残日未生，雾接云梦间。
这本是方千锦最喜欢的海上风貌之一，现在她却无暇欣赏。
包罗袁行、巴特尔以及所有被提醒保持清醒戒备的高阶能力者在内，每小我私家都看到了迷雾劈面那影影憧憧、数不清数量的高峻舰影。
就如第二只靴子落地，现在各人的心里想的都是同一句话：“终于来了。”
不枉费我们整个晚上的戒备苦熬。
“对方明显是想要攻我不备。这海雾，想来也是他们的能力者动的手脚。”袁行快速地分析道：“幸亏我们对此早有准备。”
“执行第一套方案。”他冷冷地付托道。
副官小跑出去。只在呼吸之间，红色的信号弹便响着哨音腾空飞起。
整个舰队缓慢而有序地排列成战斗阵型。
谢子京是在一阵急促的军号声与脚步声中被吵醒的。
他基础也没带换洗的衣物，而巴特尔招待得虽然周到，但心却没有细到这个水平。
船上淡水有限，谢子京也并非骄惯到需要夜夜沐浴换洗，所以昨夜他仍然是和衣而眠。
当巴特尔带着人破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衣饰齐整的谢子京——这更坐实了他早有预谋的判定。
“赫兰家主，有敌袭。为保证您的宁静，海主请您移驾到旗舰。”巴特尔说得客气，实则不容拒绝。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若谢子京稍有反抗便立即用强。
“好啊，代我谢谢你们海主。”谢子京只当他们是心抢救护自己，对于其迫切的态度另有几分欣赏。
他从没亲眼见过海战，对此很是期待。而在这艘最末排的盖伦船上观战，哪里有去高峻的风帆战列舰上看得清晰。更况且，旗舰上另有那位羞涩而美丽的女士。
虽然自己选的赫兰家衰败了，但若有了主角后人的全力襄助，也能早点发现问题拯救世界不是？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必须登上旗舰，立刻，马上。
虽然，他对那位知情识趣的大海主袁行的好感，也相应再上了一层楼。
巴特尔带着十几小我私家，将谢子京围在中间。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位赫兰家主到底在想什么。
照理说已经到了图穷匕现的关口，他自己作为这个计划唯一的弱点和人质，现在为何非但没有一丝怯意，反而看起来有些期待与热切？就是走路的速度，都要比自己的手下快上几分，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前方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旗舰之上。
“其实我总感受有点差池劲儿。”坐在船首甲板上，早已换上了一套红色皮衣的方千锦说道：“对方在这个时间趁着迷雾偷袭我们也就而已，为什么赫兰思还要自己亲自上船来？这不是平白无故将自己的性命送到我们手中吗？”
“您是想要说，他原来没有须要这样做？”坐在下首的袁行也思索起来：“确实如您所说，这不切合逻辑。除非...“
“除非什么？”
“他有不得不上船来的理由。这个理由，一定是这个计划中的要害环节，必须他亲自前来。”
“那会是什么呢？”方千锦和袁行都缄默沉静了。
突然，后者抬起了头，目光灼灼落在方千锦身上。
“我想，那个理由极可能即是小姐您。”
“我？为什么？”
“他知道，一般的人无法接近您。而如果是他的话，您将有极大的可能亲自接见他，因为他是我们家族的宿敌。”
“就算见了面，又能怎么样呢？”方千锦不解。
“据我们的人回报，赫兰思拥有的只是废材技术。可是我又让人详细探询，才知道技术的名字竟然是——催生。它的效果，别人不了解，您一定是清楚的。”
“竟然是催生能力？”方千锦霍地站起来：“我虽然清楚。在圣祖的日记中，详细地讲述了先贤海伦的这项能力。”
有些话她实在说不出口。这项能力若是用在已有身的雌性生物身上，便会增加生育的数量；若是其他雌性，便会立即显出有身的种种特征，直至大腹便便却无从宣泄。
海伦虽然从没在人类女性身上应用过，但却在其他动物身上试验过一次。
即是这一次，那只最终腹胀而死的海狸，也让她叹息惆怅了很久，而百代王也一直陪着她，并将之纪录在日记中。
“那么他竟然是想要将它用在我身上？他一定是没有想到，圣祖曾经把这种能力的效果清晰地纪录了下来！这个无耻的莠民！他怎么敢！我要杀了他！”方千锦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小姐息怒。您就是太过善良了。我们永远不能低估人性之恶。”袁行叹息道。
“不止如此，我猜他另有此外手段，好比赫兰修当年用过的那件神器，可能在一瞬间让我们丧失战斗力的，名叫......”
“止戈之戒。”方千锦答道，之后停顿了一小会儿，她才有点难为情地说道：“可是这件神器，厥后被王室收藏了，现在.....在我这里。”
“那就定然是那柄著名的神剑无锋了。”袁行的语气中有一丝的憧憬：“听说此剑可远遁十里，伤人于无形。”
“其实......无锋也在王室的秘藏之中......”
“......是这样啊。那也可能会有其他的手段。但无论如何，他不会想到，最了解他的人，恰恰是我们方家。”
“不外您放心，我保证，今天之后，他会死得很惨。”袁行的心情有一瞬间变得狠厉起来，但转向方千锦时又变得和颜悦色：
“现在照旧先请您回到舱内，不要给这种人以脱手的时机。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