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
顺景帝心中余怒未消,手指摩擦着茶杯杯沿,看着下面跪着的几小我私家,心里有些犯难。
凭据他一开始的恼火水平,恨不得把这群丢人现眼的家伙通通关入大牢,让他们在牢里面壁思已往。
可要害问题是,这里面有自己最心爱的侄儿燕易,又有母后最疼爱的外孙齐盛,齐盛背后还站着镇北候齐叔勉,陆温礼也是自己寄予厚望的大臣,那个光禄寺医生和灵台博士背后也牵连不少重臣,不能轻动……
顺景帝正权衡利弊间,殿外侍卫忽来报,康亲王正在外面求见。
“快让皇弟进来!”
顺景帝一听弟弟拖着个病体大老远跑来,心疼的不得了,狠狠地瞪了一眼下面鹌鹑一样的燕易,又付托大太监刘腾赶忙备好软垫凳子。
康亲王穿着玄色蟒服走了进来,脸色微微蜡黄,额头上已经见了汗,还强撑着给顺景帝行礼。
“快起来!刘腾快,快赐座!”
康亲王还没弯下腰,就已经被刘腾眼疾手快的扶了起来。
康亲王谢了恩,坐了下来。
“皇兄,臣弟教子无方,实在内疚,宁愿受罚。但请皇兄看在这逆子早去的母妃面子上,饶了他这一回吧……”
“唉……”顺景帝听到弟弟提起他那难产而死的王妃,不禁叹了口气。
他们三人自小在宫中一起长大,情感深厚,如今他登上了天子之位,亿万黎民黎民生死、山河社稷安宁均负于他一人身上,皇弟身体每况愈下,药石无医,不知还能撑多久,而弟妹早已香消玉殒,玉容不在,昔年美好时光终究是随风而逝,再也回不去了……
想到这里,顺景帝终究有些心软,刚想抚慰一下康亲王,就听见殿外侍卫又报,太后娘娘驾到……
太后萧金华不是顺景帝亲母,但其为先皇原配皇后,又是内阁大学士萧然的姑母,前朝后宫势力不容小觑。顺景帝亲母去世后,和康亲王一起被太后养在膝下,二人情感也算深厚,只是多年朝中势力争斗,权利倾轧,这情感还能有几分真切,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太后年过六旬,依然调养恰当,面容皮肤平滑细腻,不见细纹,又兼多年身居凤位母仪天下,如果不是发间银丝参杂,只当四十出头的妇人。
顺景帝及众人急遽见了礼。
“哀家听说天子在御书房大发雷霆,怕天子气坏了身子,就赶忙过来看看。”太后面露关切之色。
“劳母后挂心。”顺景帝看太后在这里含血喷人,也不点破。你不是不说吗?那我也不说,看谁能憋过谁。
“康儿怎么也在这里?你身子欠好,怎么跑出来了?”太后似乎刚看见康亲王似的,目露惊讶。
“儿臣听闻犬子在街上与他人争斗,有失皇家颜面,特来向皇兄请罪。”
“这事儿,哀家也听说了,不外是小孩子间使气,闹了两句口角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康儿你身子欠好,快回去吧!”
康亲王和太后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竟然三言两语的就把这件事情的结果给定了,顺景帝真是又无奈,又头疼。
陆温礼三人:我就知道……(白眼)
“母后”,顺景帝为难的道,“这件事已经闹得京城众人皆知,如果不严加惩治,那置皇家的颜面于何地,置朝廷的颜面于何地。”
“哪有这么严重,想当年,先帝和锦王、泰王意见不合起了争执,还不是在午门口就大打脱手,连同一旁劝架的守卫将军、大学士都挨了打。男人嘛,火气大了自然忍不住动手,更况且盛儿他们这样血气方刚的少年郎。这更说明,我们楚国的年轻人有生机,有血性,是个顶个的好儿郎。”
太后这口才……一旁跪着的几人都忍不住在心里拍手了,先是搬出了先帝,从大义上堵住皇上的退路,又夸赞齐盛等人有血性,把打架说成了血气方刚,黑的都给说成白的了,不愧是上一届宫斗冠军。佩服!佩服啊!
顺景帝眼角抽动,有些啼笑皆非。而已,太后把先帝都搬了出来,自己还能说什么?正好他对此事也很是为难,索性借坡下驴,敲打敲打他们就算了。
“母后说的有理。朕这次可以从轻发落,但是你等几人如若再犯,绝不轻饶!”
“刘腾,传旨,康亲王世子、镇北候世子聚众斗殴,有失皇家颜面,着禁足一个月,誊录圣祖遗训百遍。京兆尹有失察之责,罚俸一年,钦天监灵台博士、光禄寺医生从罪,罚俸半年。”
“臣等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