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大梁第一位女官
文武百官万万没想到，继年纪轻轻的户部尚书后，司玉衡又出大招。
他在朝会上提出在京城修建一座女子学院，上至山长，下到护院，一律都用女子。
这下，除了戚丞相之外，所有大臣都阻挡。
“殿下，万万不行，女子抛头露面，实属伤风败俗！”
“那你怎么不让你家夫人和女人天天待在后院别出门？”
“殿下，牝鸡司晨要不得，女子学院太过招摇，总有一日酿成大祸。”
“那你为何要娶妻娶贤？尊夫人年轻的时候似乎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听闻你令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你就不觉得招摇？”
“殿下，从古至今都没有开办女子学院一说，女人在自家族学随着兄弟一道念书便已经足矣，完全没有开办女子学院的须要。”
“你是怕被女子比下去，所以要打压女子吗？”
……
大臣说一句，司玉衡就反驳一句，舌战群臣，完全不落下风。
百官这才发现他们的储君嘴皮子竟然这么利索！
不像往日那样引经据典，就用最直白的话，怼得他们哑口无言。
天子看着司玉衡力排众议、据理力争的样子，骄傲的同时又有颔首疼。
不外，更多的照旧兴奋。
究竟他最喜欢的就是看百官吃瘪，那种痛快，岂是一个爽字了得。
那些个老油条仗着资历，以前没少给他施压。
现在好了，老油条们有对手了！
想拿捏司玉衡？这辈子都没有可能。
泰半个时辰已往，司玉衡依旧不落下风，阻挡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但是司玉衡知道，他们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绝对不允许女子学院办起来！
戚丞相依旧老神在在，不加入他们的争辩。
究竟，戚家可是有先例的。
他曾经最宝物的孙子，竟然女扮男装跑到书院念书！
幸好，她运气好，遇上了温泽洛，否则这辈子算是毁了。
所以戚丞相并不阻挡开办女子学院。
眼看着百官都败下阵来，戚丞相终于出列了，“皇上，臣以为，女子书院可办，但必须加以限制，不得让女子入朝为官，如此一来，便可制止了诸位大人的担忧。”
“皇上，不能让女子入朝为官，牝鸡司晨要不得。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而不是祸乱朝堂。”
“请皇上下旨，禁止女子入朝为官。”
“女子生来就该为夫家开枝散叶，朝堂绝不是女子能踏足的地方，她们头发长见识短，只有妇人之仁。”
“臣附议。”
……
“原来在诸位大人眼中，女人头发长就代表见识短，除了祸乱朝堂什么也做不了，如此贬低女人，诸位大人难道不是从女人腹中出来的？不知道诸位敢不敢在令堂面前说这句话？”
一道嘲弄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
文武百官都转头看已往。
只见一位有些眼熟的、穿着正二品官服的少女阔步而来。
一时间，他们都傻眼了。
少女直直走到殿前行礼，她不是别人，正是方宁。
“臣方宁，叩见皇上。”
天子也愣了一下，不外他很快回过神来，“平身。”
方宁躬身退到属于户部尚书站的位置。
百官哗然。
方宁竟然是女子？
他们刚适才说不让女子入朝为官，马上就来了一个正二品的大员，照旧年纪轻轻的少女！
而这位少女，还曾培育出足以改变大梁高产量稻种、让边关军事防御变强的水泥、同时另有许多官员十年也做不出来的政绩！
方宁居然是个女子！
就连戚丞相也傻眼了。
他在朝为官几十年了，从未预想过朝堂上会发生这一幕。
“方宁，朕破格提升你为户部尚书，但文武百官对此猛烈阻挡，朕今日便给你一个时机证明自己。”天子淡淡说道，“希望方爱卿不要让朕失望啊。”
方宁拱手道：“回皇上，臣配坐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只要皇上信任臣就可以，臣效忠的是皇上。至于其他大人的质疑，臣只想问一句，诸位做出了什么改善民生的大事了吗？”
“皇上，方宁女扮男装加入科举，是欺君之罪，请皇上治罪。”
“以我朝律例，方宁犯上作乱，理应满门抄斩，以儆效尤，但念在方宁培育出高产量稻种的劳绩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皇上，绝对不能开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臣认为，不仅不能从轻发落，还要治个大不逆才是，免得再有女子学方宁。”
……
原本就不满意方宁年纪轻轻坐上户部尚书之位的大臣，这时候就像是苍蝇见到肉那样，纷纷攻击，不把方宁弄死不罢休。
这时候，戚丞相和余下五部尚书却缄默沉静了。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还看不明白司玉衡要做什么的话，早就死在政界的倾轧之下了。
司玉衡是有史以来最年长还未大婚的太子，他在朝中手腕强硬，许多人都已经怀疑司玉衡是不是有断袖之癖，跟方宁纠缠不清。如今看来，太子妃之位，司玉衡早早就留给方宁了！
态度已经这么明显，还开口要让天子杀方宁，那是要洗洁净脖子等着司玉衡来摘吗？
当年想不通的事，戚丞相如今都有了答案：难怪当年方宁当年对戚意释放善意，甚至还帮戚意，原来她跟戚意一样，都是女扮男装，只不外她比戚意越发强大！
不外哪怕方宁不是被司玉衡定下的太子妃，戚丞相也做不出开口缄口让天子杀了方宁的事。
方宁为大梁黎民做的一切，是在场所有男人都比不上的！
虽然方宁很年轻，可戚丞相觉得认可自己不如方宁似乎并没有那么难。
就在百官争论不休的时候，戚丞相再次出列：“皇上，臣有话说。”
天子：“准。”
戚丞相：“无论方宁是在长平县照旧清安县，她为黎民所做的一切，皆是臣等望尘莫及的。虽然没有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但方宁功大于过，臣斗胆，请皇上饶恕方宁的同时，再好好夸奖方宁。
“方宁身为女子尚能为国做到这样，身为男人的诸位大人难道不汗颜？对着可以说是大梁元勋的女人喊打喊杀，这即是你们满口的仁义道德吗？对得起那些吃饱饭的黎民吗？”
“请皇上从轻发落。”吏部、刑部、礼部、工部、兵部尚书不约而同跪下，为方宁求情。
那些情绪激动的大臣一下像是被人点了哑穴那样失声了。
天子哈哈大笑，“朕不妨直说了，方宁并没有欺君，朕一早便知道方宁女子的身份。朕爱才，不忍这样一位才干过人的女子埋没民间，泯然于后宅之中，特命她以女子身份加入科举考试。
“她没有让朕失望，众爱卿也知道，科举的考题是谁出的，方宁到底是不是凭真本事中的状元，这不用朕多说了吧？没错，历来没有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但朕愿意开这个先例，让方宁成为我大梁第一位女官。”
此话一出，方宁立刻谢恩：“谢皇上膏泽，臣定会为大梁鞠躬尽瘁，死尔后已。臣也知道，在场的诸位大人都不平臣，臣愿意再一次证明自己，随便诸位大人出题，还请皇上赐臣这个时机。”
“准。”天子大手一挥，“朕给你们两刻钟的时间。”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由户部侍郎站出来，“皇上，既然方大人是要到户部任职，就请方大人让臣心服口服，不如就抽一本今年上半年的账册如何？”
“准。”
众人都不信，方宁难道在打理账册上还能有自己独到之处不成？
要知道天下的钱粮田地都归户部管，看看前户部尚书就知道，上任不到一年，头就秃得差不多了，方宁这么年轻，就算看得懂账册，两刻钟之内也理不清这些账！
户部侍郎以最快速度将还没理清的账册取来，给了方宁。
方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快速翻阅着账册。
金銮殿上只有翻账册的声音。
天子也不着急，等方宁证明自己。
户部侍郎其实也有些激动，既然方宁是女子，一旦过不了这一关，那么她的官服势须要脱下来，顶替尚书一位的应该就是他了。
这些账册还没呈上去，天子跟司玉衡都没见过，绝对不行能帮方宁作弊，而方宁也不行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从这本账册中看出什么问题！
就在各人都以为方宁不行的时候，还没到两刻钟，方宁就将账册合上。
“皇上，臣已经看完了。”
“哦，有什么问题吗？”
户部侍郎不由得紧张起来。
方宁看了户部侍郎一眼。
“方大人但说无妨，众目睽睽之下，下官也不要说些什么。”
“好，那我就直说了，二月初三支出……”方宁不用看账册，将账册里面的问题全部都一一列举出来，最后总结，“另有三千二百两六钱的窟窿没有填上。”
户部侍郎一开始还不以为然，觉得方宁是在乱说，随着方宁列举出越来越多对不上的数目，户部侍郎冷鹤咦吖，这本账册他简陋看过，亏空的并没有这么多，怎么到了方宁嘴里，竟然泛起这么大的窟窿呢？
“不行能。”户部侍郎顾不上这是金銮殿，一把抢过账册，哆嗦着掀开。
“李侍郎不信，我可以劈面算给你看。”方宁淡声道，“请皇上给李侍郎一个算盘。”
天子也惊讶方宁数术的厉害，立刻让宫人准备。
方宁将算盘给了李侍郎，她一边说，李侍郎一般拨算盘。
大殿上，只有方宁和算盘的声音在回响。
最后，方宁是对的。
李侍郎难以置信。
他在户部已经十多年了，算账算不外方宁？
“李侍郎不必受攻击，我在清安县的时候，专门理出一套算账的法子，自是比你们习用的法子更准确方便。”方宁还补了李侍郎一刀，“有些人精于文章，却缺乏数术的天赋；而有些人数术厉害，却不懂文章；但是有些人吧，生来就是全才。”
天子：“……”
一直缄默沉静的司玉衡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扬。
他的心情很好。
这场朝会结束后，百官都是模糊的。
而方宁作为尚书，还要前去御书房议事。
戚丞相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偷偷审察方宁，这女人胆子怎么这么大呢？
以前他觉得自己孙女已经天不怕地不怕了，没想到一山另有一山高，方宁才是真正的强者啊！
朝堂要变天了！
司玉衡要办女子学院这件事，可能就是因为方宁。
戚丞相也隐隐有些担忧，像方宁这种真正的智慧人入朝之后，如果玩弄权术，那绝对能将朝堂搅弄得一团糟！
……
大梁泛起女状元啦！
大梁有了第一位女官啦！
大梁新的户部尚书竟然是个年仅十八岁……不，还没满十八岁的女人。
整个京城都为之沸腾了。
没人敢相信，方宁会是个女人！
那可是个敢独闯匪窝、手刃匪首、脚踩清安县地头蛇的存在啊！
哦，是了，她照旧大梁最小的状元呢。
文人都在骂方宁牝鸡司晨，女人都在为方宁激动。
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女人，将男人死死踩在脚下，一跃成为二品大员，照旧手握重权的尚书大人。
比起当年方宁中状元，方宁是大梁第一女官这事更让京城热闹起来。
方宁提前部署好，让方家的人都去了司玉衡当年送给方家的庄子去了，免得连正常生活都被影响。
茶室里，书生正在为方宁是女子这件事慷慨激昂地开骂。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女子入朝为官，玩弄权术，这是要亡我大梁吗？皇上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听闻方宁是太子殿下的学生，定然是她将太子殿下迷惑了，才让太子殿下昏了头，让她入朝为官。”
“我们念书就是为了报国，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方宁为官这件事酿成真的，否则未来女子不是翻天？”
……
茶室雅间里女人听到这些话，纷纷挺身而出，反驳他们：
“呵，今儿个我算是见识到了，比不外女子，即是女子利用自身去蛊惑谁，枉你们读的圣贤书，脑子竟然这么脏？”
“方宁是女人怎么了？当年要不是方宁外放到北境，北境能有今天？靖临关险些被破的时候，是方宁一个小女人力挽狂澜，和赵上将军里应外合，重创北漠国！你们这些念书人，享受着太平，却指着她骂，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认可女子比你们优秀那么难？人家方大人凭的是真才实学，中了状元，可不像你们这些沽名钓誉之徒，一天到晚除了恨自己怀才不遇，还剩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