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那个秃顶男不是人。”云忆上楼连忙道：“和昨晚死的那人是一样的。”
云若华痛苦地捂着头，哆嗦地说道：“快给我打一针，好难受。”
云忆连忙翻出从药店买回来的去痛针给云若华打上，过了一会，云若华缓过劲：“按我说的，我走后就把屋子卖了。”
“好的妈妈，适才那两小我私家中的一个不是生命。”云忆强调道。
云若华苦笑，“我走后你该怎么办啊！”另有许多工具没有教，让他自己去了解终是会让有心人发现他的特异处，从而引起怀疑，既然没时间教了，那必须得让他知道自己和人的区别。
她望着他：“有一件事必须要告诉你……”
“什么事妈妈。”
“你……并不算人类。”
云忆睁大眼睛：“我……不是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
“妈妈，我有点乱，你的意思是我不是生命？和他们一样？”
“不，你是有生命的，人类给生命的界说是狭义的，我们只是给所知的生命作了界说，云忆，你是我和你爸爸配合研究出来的机械人，是狭义生命的拓展，属于全新的生命体……”
云若华说几句喘息一阵，断断续续解释了足有半个小时，努力将机械人和人的区别解释清楚，让云忆认识到自己和人类的区别在哪里，配合点又在哪里。
云忆坐在床边没有任何行动，宛如雕像。
“你明白了吗？”
“妈妈，我很乱。”
云若华抓着云忆的手温柔的笑着：“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就是我的孩子，是我生命的延续，我爱你宝物。”
“妈妈……”
“你想自己是人那你即是人……你是人，孩子你是人，记着，你是人……”
说到这里，云若华精神模糊起来，一个小时后她突然伸手抓向虚空，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俊才……俊才……”
……手无力地垂下。
别墅传出惊天动地的大哭声。
在生命逝去的那一刻，机械人云忆感受到海潮般涌来的伤心，他在床边捂面无泪干嚎，撕心裂肺。
路人和邻居甚至更远的邻居都被这个极端痛苦的声音渲染。
“哭的真伤心。”
“看来那个体墅里死人了。”
“亲情照旧恋爱？”
“管他的呢，不管是哪一种，能哭成这样，情感可够深的。”
人死就要办丧事，云若华除了屋子没有留下足够的遗产，流动资金更是少的可怜。
云忆治理丧事的历程中才发现火葬还要钱，学会伤心的同时又学会另一件事：钱很重要。
什么都不懂的他迫不得已上网查询家财变卖的途径，花了两天时间，卖了不少电器家俱才凑足火葬的用度，期间少不了被那些油嘴滑舌的资深收售者压榨卖价。
失去亲人的云忆不再假态休眠，整夜坐在两个骨灰盒子前不知道要做什么，人类的第二种情绪在他的芯片中滋生：孤苦寥寂。
……
……
一栋闲置的别墅里，窗边一间房中架着高倍红外望远镜，从对着的偏向看已往，可以看到三百米外的云忆家。
“有没有什么异常？”
东州特别行动组李家豪进门就问，凭据那个秃顶的意思，他监视了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准备收摊子了，配景也很洁净。
特别行动组组员王景阳啃着手里的鸡腿，小眼睛男人含糊不清隧道：“第一天他姐姐就挂了，有异常也不会这几天出。”
另一名组员吴明达抹了抹嘴，五官规则的脸态度认真：“这两天我跟在他后面跑丧事，也没异常，不外队长，你说那小子智障，我看着不太像。”
李家豪对着望远镜看了看，透过窗户看到枯坐的云忆，嘴里道：“怎么不像？”
吴明达道：“服务有条理，说话也不像智障的样子，就是……怎么说呢，对了，幼稚，从我视察来看，他可能是个很少接触外界情况的人。”
李家豪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二十二岁的人一直生活在狭小的生活圈子里？”
吴明达：“只能这个解释。”
“可为什么呢？”
“也许有自闭症？！”吴明达给出自己的看法。
李家豪再次透过望远镜视察，这次视察的时间要久一些，“他这样坐着有多长时间了？”
王景阳过来看了眼，笑道：“从拿回骨灰盒就坐着了，一句话也没说。”别墅外安装了声波收纳设备，可以听到里面的声音。
“没动？”
“我看看……没动，位置都没有变，头一直……”王景阳顿住，“有点意思，似乎一点都没动。”
李家豪皱了皱眉，“把录像调出来看看。”
录像里从上午十一点十四离开始到现在下午五点四十七，云忆拿回骨灰后便坐在那里，一直没动，如果不是画面上时间的走动，李家豪都怀疑摄像机是不是对着一副画在拍。
“天啊，六个多小时没动一分一毫，会不会睡着了？”王景阳和吴明达惊疑。
“你能坐着睡着不倒？”李家豪藐视两个手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人死了，顽强的死了……”
“队长，什么叫顽强的死了？”
“笨蛋，你死了能不倒？和睡着一个原理，除非有执念。”李家豪摩挲着下巴上的胡渣子。
“我又没死过。”王景阳不满队长骂自己笨。
“第二种可能呢？”吴明达问道。
李家豪抿抿嘴：“他不是凡人。”没见过有人能坐着近七个小时不动分毫的，太不行思议了。
“呵呵。”吴明达干笑，说了跟没说一样。
“设备先不动了，我去看看。”
李家豪径直来到云忆家，按门铃，门打开，看到的是面无心情的云忆。
泛起几秒的无声尴尬局面。
李家豪在等对方询问来意，结果对方就那么静静看着自己，只好先作声。
“我听说你姐姐过逝了。”
“嗯。”
“你还好吧？”
“欠好。”
“节哀。”
然后又是几秒缄默沉静的对视，李家豪干咳几声，没话找话，客套一句准备闪人：“有什么需要资助的吗？”
云忆静静看着他。
冷酷外表破防，李家豪：“……我只是路过，顺道过来看看。”
云忆静静看着他。
李家豪：“……好吧，我知道这个时候来造访不太好，我走了。”
望远镜前两组员一人拿着一听筒笑地前俯后仰，“队长要吃瘪。”
李家豪没离开成，云忆开口了：“我没钱，我需要钱买墓地。”
李家豪扫了眼只有金领才气拥有的别墅，“别开玩笑，你会没钱？”说完思维敏捷的他立即知道对方可能真没钱，立即接口道：“你姐姐肯定有钱，拿着死亡证明去治理继续就可以了。”
“我姐姐也没钱。”
“……”李家豪道：“别墅可是你姐买的。”
“别墅不是钱，钱都花完了，你想帮我对吧？”
“……”
墓地很贵，贵到足以将一个普通人的生平积贮全丢在里面。
李家豪望着对方正正经经的死板脸不认为对方在开玩笑，也就是说对方是认真的，认真到想要从一个陌生人身上获得至少二十万的资助。
真是天真的想法。
“咳，是的，我想帮你，可我没钱。”李家豪摊开手，戴着墨镜酷酷的脸有点尴尬。
云忆：“别开玩笑，你会没钱？你像个有钱人。”
前一句和之前李家豪的诘问一模一样，一个字都不差。
李家豪心头升起离奇感，也更尴尬，可对方很正经的样子让他找不到生机的宣泄口，只能双手摊得更开，狡辩式隐晦回覆：“我是男人，所以没钱。”
男人要加入派对，男人要请客用饭，男人需要好车，男人需要好表，男人需要找女人……总而言之，男人开销是很大的，不行能存钱，存钱是女人的事。
云忆自然不懂：“因为男人所以没钱？”他找到另一个逻辑关系。
李家豪简练精练一个字：“对。”我在对牛奏琴？唉，忘了他智障，我是在对牛奏琴。
云忆努力理解，照旧理解不了：“因为男人所以没钱？”
托付，不要重复式询问，李家豪脑瓜子疼，决定立即结束话题走人：“我另有事，先走了。”
一转身，衣服被云忆给扯住：“想要有钱就不能是男人吗？”
不再重复，可是偏向更歪了。
李家豪忙缩了缩身体，西装很贵的好欠好，脸一板转头道：“长大你就明白了，另外你的行为很不礼貌。”
云忆松了手，不再纠结那个话题：“你生气了？”
李家豪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再说，扭身就走，只听身后声音：“你禁绝备帮我了……你骗了我……适才你说要帮我的，我以为你会帮我……出尔反尔……”
李家豪落荒而逃，墨镜都差点掉了。
回到监视点，王景阳和吴明达已是在地上打滚。
李家豪怒斥：“笑个屁，起来干活，继续监视三天。”
“不是吧队长，他不行能是凶手。”王景阳牢骚满腹：“越来越冷了，再守三天也没意义。”
“下定论早了点。”他虽然不是凶手，但他可能认识凶手，知道凶手去处，知道些内情的李家豪凑近望远镜：“装疯卖傻……咦，人呢？”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三人立即噤声，互视。
敲门声不停，越来越重，李家豪下楼开门，门打开的瞬间嘴角就抽起来。
“为什么出尔反尔？为什么先想帮我厥后就不想帮我了？我令你讨厌了？”门口云忆连珠炮式发问，他想弄明白原因，逻辑思维和理性告诉他，知道原因有助于学习怎么和人打交道。
李家豪瞠目结舌，“你是牛皮糖吗？”
云忆：“什么是牛皮糖？”
话题一开始就有偏离偏向的架式。
李家豪深吸一口气，不敢就话题纠缠下去，按这小子思路，说不定要在这里留宿都有可能。
“我从来没说要帮你，所以不存在出尔反尔。”
“那为什么要说想帮我？”
“天啊！我只是客套，客套话懂吗？”李家豪受不了了。
“什么是客套话？”
“客套话就是……见鬼，我现在不想理你，你走行不行？”
“为什么不想理我？”
“……哪那么多为什么，再见。”李家豪吼了一嗓子，关门。
“你太没礼貌太没修养了。”门外云忆的声音飘进来。
李家豪终于抓狂，“我特么就是没礼貌没修养，不要理我。”
门外终于没声音了。
李家豪跑上楼，就见云忆垂着头回了家，那身影看着极端的落寞和孤苦。
王景阳道：“队长，你伤到他了。”
吴明达道：“他照旧个孩子。”
这次两人没笑。
三天时间视察了解，毫无疑问，这个二十二岁的青年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也许永远也长不大了。
李家豪黑着脸道：“我特么真忏悔已往敲门。”坐到桌边翻找吃的。
看着云忆进了别墅，重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不动，李家豪叹了口气：“他是甩不掉的牛皮糖，既可怜又可恨，算了，我们不要和他直接打交道，远远看着就行。”
“他又坐在那地方发呆了，真不知他在想……”王景阳突然闭嘴，愣了好一会才道：“队长，他真的有问题。”
李家豪找到没有啃过的鸡腿，啃了一口：“什么问题？”
王景阳喃喃道：“他似乎一直没有吃工具，水也没喝过。”
这句话提醒了吴明达，“我也没见过，在外面他也没吃过工具没喝过水。”在外尾随的时候，劈面那家伙总是直奔目标，办完事直接回家，绝不闲逛。
李家豪皱眉：“多长时间了？”
“开始监视起就没看过。”吴明达吞咽口水，“会不会是鬼？”
那就是三天了。
“滚开，乱说什么。”李家豪翻看起录像带，果真找不到进餐画面，“普通人三天不喝水就要出问题了。”
“是的。”
“问题在我们只能看到一个房间，视线之外照旧有可能吃工具喝水的，你们推论的基础是一天多的时间。”
“他还没上茅厕。”
“好吧，确实有疑点，至少在视线内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吃没喝了。”李家豪想起适才的画面，增补道：“嘴唇没有缺水迹象，也没有没用饭无力的样子……”
越说越觉得对方不太可能是一直没有吃喝。
“见鬼了，他真的有问题。”似乎遇到了超凡事件，李家豪道：“再继续视察几天。”
“这里暴路了，要不要换……”
“不用，在智力上他肯定是个傻子，这三天我和你们一起。”
王景阳和吴明达两人也没了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