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纵然始天子在世，也不外如此
“蒙恬，你去骊山守陵是假的，这是一个企图！”
张良何等智慧，霎时间名顿开，失声叫道：“哎呀，其实扶苏已经完全知羽士兵失踪案的真相，是也不是？”
“正是如此！天子隐忍不发，又在杨氏叔侄俩面前演了一出好戏，就是为了引你们这些逆贼现身，好一网打尽。”
张良缄默沉静不语，面色十分难看。
蒙恬道：“本将军这里有三万精锐之兵，你们三人自问逃得出去吗？”
“张良，本将军听说过你的台甫，人们都说你是世上最智慧之人，你是个天纵奇才，倘若愿意归顺朝廷，本将军愿意举荐你。”
“呸，秦国乃是虎狼之国，征伐不停，律法严苛，黎民苦不堪言，我张良岂会助纣为虐？我与秦王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蒙恬微微皱眉道：“当今天子照旧令郎之时，便素有贤名，深得黎民恋慕。先帝葬礼完毕之后，天子就要施行新政，大秦一定是一番新气象……”
张良冷笑不止，坚决道：“我为了恢复祖国，呕心烈血，奔走半生。”
“他扶苏是暴君，我要刺杀他；他扶苏是明君，我更不行能给他施行新政的时间，更要迫不及待地让他去死，否则如何完成我的理想？”
“逆贼，你认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蒙恬勃然震怒。
张良道：“蒙恬，你以为领兵困绕了山岗，就能救下扶苏吗？你不去稳住山谷中的军队，不去扶苏身边救驾，这是舍本求末。哼，扶苏就要死在阴兵手里了，到头来大不了咱们两败俱伤！”
蒙恬蔑笑道：“你休要激我，本将军今日非得抓住你们三人不行！至于所谓的阴兵，天子早有法子应付。且让你们张望一阵，看天子如何搪塞阴兵，好使你们输得心服口服。”
张良三人听蒙恬语气镇定从容，心知有异，急遽看向战场。
……
蒙着面纱的阴阳师与楚夏遥遥坚持片刻，立即口念咒语，手中掐诀，手势幻化无穷，让人眼花缭乱。
阴兵身上的符文骤然泛起幽光，就像水中涟漪，一层层激荡开来，说不出的诡异。
等身上的符文全部发出光线来，一百多个阴兵便立即行动。他们组成一个法阵，将楚夏围在中央。
楚夏身在法阵之中，看得异常清楚，这些阴兵百人如同一人，脚下迈着奇特的法式，不停变化方位。
而且法阵中阴风咆哮，鬼哭声四起，异常凄厉，就像阴曹鬼门关里的小鬼全跑了出来。
“这鬼哭声有问题，会影响人的心智！”楚夏觉察出危险，急遽稳住心神。
“杀！”阴阳师一声断喝。
身前的阴兵嘴里喷着臭气，挥舞长剑砍过来。楚夏举起天问剑格挡，砍断阴兵武器，又往前递上一剑。
天问剑刺在阴兵身上，只听得铿锵一声，似乎刺在了铜墙铁壁上，冒出火花，却伤不到阴兵。
“果真邪乎！”楚夏暗叫。
所有敌人都现身了，楚夏没须要继续纠缠下去，立即发动暗蛊术，踩着一片又一片阴影跃动。
一个大活人突然不见了踪影，阴兵没了攻击目标，似乎野兽无能狂怒，团团乱转，霎时间法阵大乱。
阴阳师大吃一惊，接连变化法诀，嘴里的咒语一连串吐出。
四周的士兵们听见咒语，马上头疼欲裂，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楚夏泛起在人们视线中时，人在一辆马车之下。阴阳师刚指挥阴兵扑向那一辆马车，楚夏身影闪动，又不见了踪迹。
等他再次现身，已经跳出了阴兵法阵，又是频频闪现，他鬼魅般来到了一个蒙面杀手身后。
那四个蒙面杀手正与周泰等人酣战，他们本已处在下风，无暇顾及周遭消息。
楚夏悄无声息泛起，一剑刺出，立即将一个蒙面杀手刺了个透心凉，就地毙命。
……
楚夏的一举一动，全落在了张良三人眼里。
他们万分震惊，心里升起一片凉意，手心里出了冷汗。
今日扶苏的体现，太出乎意料了！
要知道，这一场刺杀行动，是由张良精心筹谋的，事先重复打磨和调整行动每一个环节，可以说步步为营，算无遗策。
考虑到扶苏是个七品武者，身边有妙手护卫，张良将阴兵视作最大的杀招。
可千算万算，算不到扶苏厉害如斯，恐怖如斯！
原以为他只是一个七品武者，没想到他还会百步飞剑；
就算他使出百步飞剑，也对不生不死的阴兵造不成威胁，可不想他又使出诡异的逃遁之术，三两下跳出阴兵困绕圈。
张良视作大杀招的阴兵，在扶苏面前，竟如同儿戏，思之令人胆怯。
扶苏，你是人是鬼，你到底有几多能耐？
当楚夏刺死一个蒙面杀手时，卫庄恼怒道：“本座非得亲手杀了扶苏不行！”
“卫庄，不要激动！扶苏刚刚施展的是暗蛊术，他竟然修习了巫蛊术，阴兵奈何不了他啦，月神乌断也无能为力，咱们败局已定，快逃！”张良叫道。
卫庄长叹一声，捏紧拳头咬了咬牙关，尔后撮口长啸。
那三个蒙面杀手听到卫庄的长啸声，立即猛攻一阵，逼退周泰和转魄、灭魂姐妹，撕开一道口子，急急慌慌逃走了。
阴阳师险些同时退却，阴兵们围到她身边，层层站定之后，突然旋转起来，越转越快，卷起一阵大风，阴阳师乘风而去。
阴兵升到半空中，又咚咚咚砸落下来。阴阳师抛下它们不要了，阴兵失去术数的支撑，身体急剧腐烂，发出冲天恶臭。
张良则从怀中掏出一块黄色石头，外貌平滑如镜，捏在手里，抓住韩成衣袖道：“令郎，随我走吧！”
蒙恬一直关注着张良三人的消息，当他听到卫庄发出长啸时，便猜出他们要有所行动，早就一马当先冲杀上前。
所有事情只在转瞬之间，卫庄长啸之后，立即跃上树梢，踩着枝条凌空飞窜。
士兵们举箭射击，都被卫庄躲过。几个呼吸之间，卫庄已经飞出林子，不知去向。
而张良为了带走韩成，速度稍慢。蒙恬拍马而来，一剑斩下，割裂了韩成的衣袖。
数百个士兵紧随其后，容不得张良再做其他行动，他举起黄色石头，剑指竖在胸前，双脚踩在泥土里，喝道：“遁！”
话音落下，张良凭空消失，就跟变戏法似的。
但他终究没能带走韩成，蒙恬命令士兵们抓了韩成，又走到张良先前站立的地方视察，除了看见两个清晰的脚印之外，再也看不出任何眉目。
“奇哉怪也，张良施展的是什么手段，怎么凭空消失了？”蒙恬大惑不解。
……
随着刺客死的死，逃的逃，一场蓄谋已久的刺杀行动，不到半个时辰便灰尘落定。
此时，蒙毅已经稳住队伍，蒙恬则带兵从山岗上杀下来，会同山谷中的七万长城军团将士平乱，追随杨氏叔侄的叛兵立即束手就擒。
杨端和被五花大绑，趴在地上，他绝望了，面如死灰。
“杨端和，你另有话说吗？”楚夏走已往，居高临下问道。
杨端和眼睛盯着天子的鞋尖，心中五味杂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谋划多日的刺杀行动，内有手握军权的杨氏叔侄，外有一众强援，原以为里应外合万无一失，却一败涂地，且败得爽性利落，另有什么好说的？
杨益犹自嘴硬，叫道：“哼，咱们一时大意，你侥幸活了下来……”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觉得朕是侥幸取胜吗？”楚夏蹲下去，捏住杨益的下巴，迫使他抬起脑袋。
盯着杨益的眼睛，另一只手从怀里拿出白芊红的书信，抖开举在他眼前，一字一顿道：“看清楚了，还觉得不平气吗？”
杨益读完信，瞠目结舌道：“白芊红早就透露了士兵失踪案真相，你那天召见我们叔侄俩，是在演戏……哎呀，叔父，咱们中计了，被扶苏骗啦！”
杨端和只听杨益说话内容，不用看信，便猜出了怎么回事。
他突然挣扎着抬起头，盯着楚夏猛看，似乎要看到他骨子里去，看到他灵魂深处。
半晌后，他语气沧桑感伤道：“原以为扶苏令郎不外是一介书生，却不意是我人老眼花，看走眼了。此等城府之深沉，此等战略之老辣，此等手段之高明，纵然始天子在世，也不外如此了！”
楚夏站起来，收藏好白芊红的书信，问道：“既然心服口服，也就不必朕多言了。朕另有一个问题，王离可否加入你们的事情？”
杨端和道：“王离还躺在病床上，整天昏昏沉沉，如何加入此事？”
楚夏挑了挑眉头，不置可否。
蒙恬策马而来，马背上绑着韩成。
来到楚夏面前，蒙恬将韩成扔在地上，跳下马背跪下去请罪：“臣无能，让张良逃走了，请陛下治罪！”
“是不是山岗上敌人太多？”楚夏问道。
“不，只有三人，臣只抓住韩成，张良和卫庄两人逃之夭夭。”
“什么？”楚夏大皱眉头。
“陛下，卫庄武艺超凡脱俗，拿他不住；至于张良，更是离奇，他手中举着一块黄色石头，双脚踩在泥土里，说了声‘遁’，便凭空消失。”
楚夏讶异道：“张良搞什么鬼，他还会上天入地不成？”
蒙毅急遽上前，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楚夏能够听见：“陛下，如果臣猜的不错，张良手中的物件即是黄石天书，他所施展的是奇门遁甲中的土遁之术。”
黄石天书！
楚夏眼睛骤然发亮，心头情不自禁咯噔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