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夜访
朱政煊累了一天，月别东枝时，他终于回了家。七月的南京闷热异常，可他在徐府的小院里却感受不到酷暑。
庭院中的小水池就像一个天然的空调，水中的鱼儿还在悠闲地游着，似乎在等着他们晚归的主人。
碧绿的芭蕉树也带着一丝清凉之意。
朱政煊不想睡，而是借着月光平静地看着池中游鱼在入迷。
独臂的李大山则站在他旁边，似乎一尊石雕一般。
他依然保持着在军中的做派。
突然，庭院门口传来一阵轻且稳重的脚步声。
朱政煊连忙抬起头……
纵然是在昏暗的月光下，朱政煊也看清了那一袭明黄。
他连忙跪下“皇上！您怎么来了？”
“闲来无事，就想找你聊聊。”
众人用完膳散去之后，朱元璋越想越对朱政煊没说的话好奇。
于是便悄悄出宫直奔徐府而来。
而且在他的授意下，徐府之人并没有惊动朱政煊。
“皇上日理万机，竟然还亲自来找我，小子心中实在不安。”说着，朱政煊做出一副惊骇的模样。
“哈哈，你小子啊，尽拣些好听的来哄我！你小时候，我经常来，也没见你不安呐。”
“皇上恕罪……”
“好了，别给我绕弯子了，咱俩也好好没有聊聊天了。”说着，他便朝带来的太监招招手，太监忙低头悄声退出小院。
而独臂李大山也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朱元璋多看了一眼李大山“政煊，刚刚那人是你的侍卫？”
“对，是我的侍卫，也是我的生死兄弟！”朱政煊说道
这么一说，朱元璋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就是他推掉了朝廷的封赏？”
“是他。”
“果真是性情中人！”
“一直感受对不起他，想让他过得更舒服些，可是他太爽直……”朱政煊有些无奈。
“这样也好，你要记着啊，政煊，这个世界上能真正对你忠心的人不多。”
身为帝王的朱元璋对此深有体会。
很快，朱元璋便又把话题扯到了今天那道策论题目上。
“小子，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下午没能说的话了吧”
“嘿嘿，看来什么都瞒不外皇上您呐。”
“快说！被拍马屁！”朱元璋冒充愠怒道
朱政煊微微思索后说道“皇上，在我说之前，请恕我无罪。”
“好，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皇上，孟子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现在我便放大我大明之忧患……”
朱政煊视察了一下朱元璋的脸色。
放大大明的忧患，即是要设想大明将要亡国。
在封建社会，这可是不行触碰的禁忌。
朱元璋心情开始严肃起来，不外他只是抬抬手，示意朱政煊继续说。
“古往今来，朝代更迭，无非两个原因。要么是内忧，要么是外患，或者两者皆有之。但是，我认为，大明亡于内忧的可能性不大，亡于外患的可能性也不大……”
“若亡，即是内忧外患共有之！而且，凭据历史之纪律，大明也必将亡国！”
朱元璋听到这话，直接站了起来。
脸色极其难看“你可知道，单凭这句话，我便可以杀你徐家上下！”
朱政煊倒也不怕“小子知道……”
朱元璋很快反映了过来，刚刚已经允许过他了，不管他说什么，都市赦免其罪。
这小子真鸡贼。
“你继续说！”朱元璋又坐了下来
“有一种措施，可以使大明不亡。”
“何法？”朱元璋脸色微微缓和
“与时俱进！”
“嗯？作甚与时俱进？”
“自古以来，各个朝代都市有成法稳定之划定。只有打破这个划定，让制度跟上时代的脚步才可以制止我大明不亡国。哪怕是牺牲皇权，也在所不惜！”
朱元璋心中一紧，自己千辛万苦，废了宰相，才得以将权力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照他这说法，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
朱政煊马上便看出了朱元璋心中所想“皇上，我要先说明一点，您现在所施行的政策是最适合眼下我大明国情的。以我愚见，十年之内，您这套成法不用再变。”
“那十年之后该如何变？”
“看形势！也许会变，也许小变，也许大变。”
说实话，朱元璋此时听得云里雾里。
但是他有一点他是明白的，皇权有被削弱的可能。
他审视着眼前这个小子，自认为能看透任何人的朱元璋感受看不透了。
“朱植说过，十年之后，大明将会边患不停。你就以此为依据，说一说十年之后政策要如何改变才可以。”
“其实这个比力简朴……”
“哦？说来听听。”
“十年之后，我大明之威胁依然来自蒙古各部，陛下以为这个分析对或者差池。”
朱元璋点颔首，这个没错。
虽然蓝玉击败了北元，但是蒙古各部依然有着相当的实力。
现在他们不敢再犯领土，只是因为被打怕了。
十年之后，蒙古各部肯定又会觉得自己行了。
除了自身实力增加之外，另有就是他们已经忘了十年前的疼了。
“皇上您认为，蒙古各部到时候是为了什么犯我领土？”
“很简朴，劫掠财物和人口而已。”
“对，这即是问题要害。蒙古各部犯我领土只是为了抢劫，那时候的他们早已经不再记得黄金家族的荣光，不会想着入主中原。”
朱元璋连连颔首“继续说下去。”
“他们为什么会抢，说白了，就是因为他们那里除了牛羊和马匹什么都缺！甚至连日用消耗品都缺……皇上，您假设一下，如果他们所需要的工具能用牛羊马匹交流，他们还会冒着生命危险抢吗？”
“你的意思是要互市？”
“对，就是互市。贸易能解决的事情，我大明犯不着白白牺牲我大明儿郎的性命。”
朱元璋似有所思，朱政煊这个措施倒不失是一个好措施。
熟知大明的人都知道，明朝有三个原则“不纳贡，反面亲，不赔款，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但是，这句话其实基础就是对大明的一种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