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刚出门的两次杀局
有些人的乐成是注定的，令郎邕如是，令郎宪亦如是。
节选《帝国名将蔡祐传》
大统十六年春二月。
如果说天气即为天意，那么上天则对这片土地充满恶意，以至于气候恶劣，灾难频频。
春雪未消，门路泥泞，时不时还飞天大雪，令宇文邕一行的行程很是缓慢。
陇山，作为原州宁静凉的界山，也是关陇分区的界山。其山险峻，其间弹筝峡就是宇文邕一行回长安的必经之路。宿在山间，时不时听到狼嚎，宇文邕感受到茫茫苍苍，天地伟力。
压下对初墨的忖量，宇文邕努力了解这方天地的知识，山川地理，风土人情。蔡祐自然是他最好的解说者，也是他想拉近关系的将领。早就对邕令郎很有好感的蔡祐，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两人关系很快升温，宇文邕随即改口称“年老”。
这日见到众将士路途劳顿，风雪摧残。宇文邕宣布给每人分钱三百，包罗随从侍女，让他们买酒御寒。这个时代的钱币，一金能兑换1000钱，平价购置力守旧五百斤大米。三百钱，也算是一笔不少的钱了。所以众皆欢颜，高赞“邕令郎大气。”
宇文邕也不心疼这笔钱，他觉得钱只要能买来乐意效劳，已经物有所值了。这种金钱观，也让蔡祐盛赞“邕少气度恢弘。”
谈笑间，探马回报“将军，已经到达野狼峪。”
蔡祐付托道“今晚就在此扎营”。随后还跟宇文邕讲道，此地易守难攻。
见着士兵们在半山腰安营扎寨，居高临下，还用石头筑营，一如交战之时。足见蔡祐用兵谨慎，难怪能做常胜将军，获得丞相信重。
而在另一方窟窿中，赫然有一群黑衣人，正是当初在原州搞破坏的刺客团。
“大统领，蔡祐已经驻扎在野狼峪。”
自从原州行刺失败，又被定静剿杀了数十人，手下人损失了近三分之一。大统领一直有口恶气郁结于胸。加上他认定了宇文邕的潜在危险性，必欲除之尔后快。这一路尾随，一直在伺机而动。
“我们今晚袭击野狼峪，刺杀宇文邕！”
大统领的这个决定让一众手下大吃一惊，这太疯狂了！野狼峪不仅易守难攻，蔡祐更是用兵谨慎，官兵另有千人。以他们这点实力，无异以卵击石。
明白一众手下的记挂，大统领耐住性子解释道“只有被掩护的人，才有被刺杀的价值。蔡祐用兵谨慎不假，但我们依旧可以出其不意。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敢在这个时机进行刺杀。况且我们另有天兵天将，今夜将有大雪，周边另有数百群狼。足以我们克敌制胜。到时候，你们牵制，我带队亲自袭杀宇文邕。”
这么一说，另有点原理，也有些胜算，众人才领命去做准备。
午夜时分，果真天降大雪，气温骤降，周边不住的狼嚎，让宇文邕惴惴不安。蔡祐入营劝慰，宇文邕笑道“我经历过好频频生死危机，有过夏蛇爬过头顶的恐惧，也有过利剑过颈的冷汗淋漓。我不是怕，我只是直觉有危险将要发生。”宇文邕对危险的直觉还算挺准的，好频频都赖此“金手指”转危为安。
谨慎的蔡祐一听，不敢大意，刚准备叫醒手下人，就听到守夜人高喊道“狼袭！狼袭！”
蔡祐和宇文邕急遽出营察看，只见数百群狼，在驭狼人的引导下，夹带着雪球，从高处飞跃而来。大雪球将营帐攻击的七零八落，狼群又悍不畏死，火炬又轻易被大雪扑灭，士兵们在黑夜里嘈杂着、打杀着，形势已然一片杂乱。蔡祐忙让副将贴身掩护宇文邕，自己前去指挥士兵反抗狼群，以及混在黑夜里的刺客。
“快！带我去掩护邕少！”一队士兵在队长的领导下，揪住一个侍女喊道。那侍女不明就里，只见是魏兵装束，就带路去找令郎邕。
待见到宇文邕时，队长压住心中兴奋。宇文邕见到不明人群，刚要喝止不让靠近，那队长就拔剑直刺宇文邕，其他士兵凭据既定计划，直取周边护卫。
副将也反映过来，这是行刺！立即拔剑盖住，并示警蔡祐。但猝不及防之下，护卫已折损近半。宇文邕见状，忙跑向营后，以期混入人群，等蔡祐来救护。
还没跑多远，队长在解决了副将后，追杀过来。究竟黑夜并不影响刺客的行动。
刺客队长先是飞剑刺背，逼得宇文邕躲闪，接着提剑欺身而来。极限操作，宇文邕躲过这剑，身体落入一灌木丛中，额上却已沁出细血。队长稳住身形后，再次向宇文邕心口而刺。欠好转动的宇文邕，眼见无法躲过，周边已经响起了蔡祐“不要！”的声音。却不想，这时候一只雪地飞狐窜出来，正好盖住了那一剑，只听一阵骨血碎裂的声音，随同着刺客被撞飞在地。
蔡祐大喜“邕少有神灵庇佑！”让手下剿杀其余刺客，自己迅速接近宇文邕。
忍痛爬起来的刺客，眼见同伙伤亡殆尽，蔡祐已经靠近，决意孤注一掷，拼命再杀一次。
生死生死！时间在现在似乎慢了下来。在蔡祐近乎绝望的眼神中，刺客的剑先一步刺中爬出了灌木丛的宇文邕的胸口。时间似乎静止下来！
然而，鲜血却是刺客的，被蔡祐的剑刺伤了右臂。
再无行刺时机，那刺客队长也是果决，立即在合围完成之前逃走。
绝处逢生的宇文邕，掏出胸口那块墨玉碑，躺在雪地上不住喘息，蔡祐也躺下来不住喘息，平息刚刚的无比紧张。
回望营地的刺客，自是大统领，握住渗血的右臂，长叹道“连化妆偷袭都杀不死宇文邕，真乃天意！莫非师父所言的王气落于西方，就应在此人身上？”再看自己的刺客团于此役损伤殆尽，也只有从长计议了！
第二天，蔡祐来见宇文邕已经回复到面色如常，忍不住赞叹“老弟胆气过人！”
宇文邕这次没有跟他几多客套，亲自去收殓救他一命的雪地白狐，而在白狐泛起的灌木下的窟窿中，士兵们还发现一对楚楚可怜的玉面狐狸。看样子正是昨日白狐的子女。
宇文邕亲自抱起这对玉面狐狸，让它们见了白狐最后一面。抱回马车，交给侍女玉奴，他要将这对狐狸养大，还取名大玉儿、小玉儿。
蔡祐也做完了昨夜的伤亡统计，不想一夜就损失了两百余人。宇文邕体现刺客是冲他来的，愿意为死者每人发二十金抚恤金。这是一笔巨款，也快掏空了宇文邕几年下来的积贮。但此举也迅速赢得了将士们的军心，尤其这些人照旧丞相府的亲卫士兵，为他厥后挣取了丰盛回报，至少就目前而言，蔡祐已经将他视为自己的亲老弟了。
在安葬完死者后，一行人收拾情怀继续向前。
一路无事，进入三辅地界。遇到了一户陈姓大户，正为迁双亲的坟而烦恼。原来，之前葬坟的时候，搞反了双亲的左右位置，现在纠正，又怕惊动了双亲的尸骨。
宇文邕听说后，劝解道“匹俦本为一体，生前既不分先后，死后又何分左右？”
陈大户一听大喜“令郎大才，一言而决我困惑。请令郎到我庄上，容老朽一尽田主之谊！”
宇文邕见陈大户盛情，跟蔡祐交流眼色后，同意了。
而马车上的宇文宪，却对陈家庄客抬空棺的行为，心生疑窦。
进入陈家庄，宇文邕一行人受到热情款待，连随从护卫都可以分到酒肉。宇文宪却拉着宇文邕私下道“四哥，这陈家庄有离奇。”随后讲起了抬空棺的事情，“谅一空棺能有多重，竟能让十六个壮汉轮流换着抬。莫不是里面放了武器，以此掩人线人，偷运武器？”
宇文邕心头一震，为五弟的明鉴入微而喜，也为陈家庄费尽心血而惊。将此事说与蔡祐，蔡祐一听，立即命人黑暗确认。很快发现了陈家庄的不轨意图，他们也正如宇文宪的推测，用空棺偷运武器。
蔡祐随后连叹“君子有才！”和宇文邕决定将计就计。
入夜时分，院子里的随从护卫乱七八糟，昏迷不醒。两个庄客进来一番确认后，就向外通报信号“他们已经被麻翻了！”
收到信号后，一群庄客夹杂着一群黑衣人，另有陈大户也笑着进来。“先把宇文邕绑起来，我要亲自送到大统领面前，拿下头功！”
然而，气氛很快变了。“醉倒”的士兵们纷纷醒了，绝不留情的剿杀这些不轨之徒。陈大户也被绑住了，可他竟在宇文邕审问之前，借机扑刀而死。大统领的线索又断了。
看着先前还对自己一片盛情的陈家庄，转眼就是恨之入骨。宇文邕不由叹息“剑未佩妥，出门已是江湖！世道难测，人心难测啊！”
只是一个入京之路，就这么危险重重，长安会更危险吗？或者说，自己照旧太弱小了吗？
在一片妙想天开之中，长安已经在望！